柏婪一怔,心底忽然湧上一股陌生的波濤。
他目光緩慢移動,率先落在陳绯紅臉上,那張明媚的臉看起來有點生氣:“你說啥呢?咱什麼關系,我們這時候能讓你一個人?”
原本躲在角落的宋茶茶上前一步,挽住陳绯紅胳膊,一副同仇敵忾的模樣:“就是啊!怎麼說話這麼生分的!”
習禮見狀也笑了下,鏡片後的雙眸溫柔,再不複初見時的漠然:“不用多說了,我們是你的朋友,是理所應當站在你身邊,為你擔憂的人。”
就連林小蛇也笑嘻嘻地半開玩笑道:“我第一次見你就很喜歡,如果不是我已經有一個哥哥了,我一定要把你變成我的哥哥。”
宋茶茶聞言誇張地張大了嘴:“林蜥你管管她啊!搶我人設就算了,怎麼連我柏哥都搶啊!”
林蜥沒吭聲,場面卻沒有冷下來,宋茶茶和林小蛇根本不需要别人搭茬,你一言我一語,鬥嘴鬥得極其歡騰。
原本嚴肅緊急的事被這樣一打岔,衆人的情緒頓時輕松了許多。
可就在這時,幾道突兀的敲門聲響起,聲音不大,卻讓所有人的神經再次緊繃。
習禮宋茶茶下意識向着柏婪靠近,不約而同擋在了他身前,陳绯紅則向前一步,走到了門邊。
林蜥拽住也想要上前的林小蛇,說了進來後的第一句話:“柏婪,向後退。”
柏婪下意識退了半步,鶴厲長臂一伸,将人完全護在自己身後。
看着自己身前的重重人影,柏婪心中率先生出的,竟是有些無措的迷惘。
他用一秒鐘回顧了自己過往的人生,竟再找不到任何與此刻相似的片段,以至有些不知所措。
一直以來,他都是獨自一人,站在最前方。
所有人都看着他的背影,他沒得可看,隻能看向一隻又一隻向他撲來的鬼怪。
人類之光是對他最高的贊頌,也是最殘忍的捧殺。
他是最強的,所以不需要保護。
他是人類之光,理應保護大家。
所有人都默認這一點,連他自己也是這樣想的。
隊友的背影于他而言,是最最陌生的景象,以至于他從未想過,被人護在身後原來是這樣的感受。
像是身處百慕大魔鬼三角洲,卻被人告知所乘坐的船是上帝監制的諾亞方舟。
明知已身陷囹圄無處可逃,卻又不禁發自内心地感受到安全。
原來隊友的真正定義并非需要保護的對象,而是能夠毫不猶豫擋在你身前的人。
原來被背叛并非常态。
被拯救才是。
陳绯紅手已經放在門把手上,見柏婪還一臉懵地呆立原地,不由心急喊道:“愣着幹什麼?快躲起來!”
柏婪這才似大夢初醒一般,隻猶豫了一瞬,便不再耽誤時間,轉身上了二層。
待确認柏婪身影完全消失,陳绯紅才緩緩拉開了門。
門外并沒有衆人想象中的八面埋伏,穿着一身黑西裝的男人孤零零站在門外,笑得紳士又狡黠,卻令所有人表情一僵。
鶴厲聲音平靜地點出來人身份:“祁水。”
祁水環顧一圈,沒有看到柏婪的身影,笑容更深:“好久不見,看來各位過得不錯?”
鶴厲毫不留情開口:“誰讓你來這裡的?”
祁水笑了笑,看向鶴厲的目光意味不明:“鶴哥,你很久沒去平安賭場了,金爺擔心你,派我過來看看。”
鶴厲轉身的動作頓住,看向祁水:“我過幾天會去,你可以走了。”
“鶴哥,這可不行呀。”祁水眼裡帶笑,卻故作為難道:“你知道的,金爺一向沒什麼耐心。”
鶴厲不理會他的表演,冷淡道:“我也沒耐心,柏婪有事,我解決了就會過去,不要再讓我說第三遍。”
祁水聞言露出一個恍然大悟的表情,做作得連宋茶茶都看不下去。
“哦——你是說黑鲨那件事啊?”
沒等衆人反應,祁水又故作驚訝道:“金爺已經替他解決完了,你們不知道嗎?”
衆人皆是一怔,鶴厲臉色猛地沉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