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場的三雙眼睛登時齊刷刷落在她身上。
江清月一驚,這才發現,自己方才竟是不知不覺将心中所想說出了口。
“……百年前的仙魔大戰戰況慘烈,死傷無數,人界生靈塗炭,為了避免魔族再次侵擾,幾位宗主以身化陣,在修真界和人界落下封印,守住了百年安甯,”紀行雲的聲音從側方傳過來,帶着一絲讓人心安的味道,“昆侖山派的上一任宗主,便是以身化陣的大能之一。”
江清月向紀行雲遞過去一個感謝的眼神。
紀行雲輕輕點了點頭,以做回應。
謝長淵的眼神在他們兩人身上轉了一圈,眯了眯眼睛,并未開口。
紀行雲繼續道:“雖然這幾樁魔物入侵的事件我都有參與,但并未深入接觸,了解尚淺。”
江清月接到他的提示,從善如流地将經曆的三樁除魔案細緻講了一遍。
魏音塵皺眉:“抱歉,我打斷一下,你方才說那山神和紅霧都能直接透過人體屏障吸食人體内的神魂?”
“沒錯,”江清月點頭,“普通魔物喜食血肉,一般不會大費周章地去吸取神魂,除非它們背後有更高階的魔物或魔族在指導,在密謀一個更大的陰謀。”
魏音塵拍桌而起:“它們打得是封印的主意!”
“哎呀師妹你别這麼激動,小心把桌子拍裂了,這可是師兄高價從拍賣閣買回來的……”謝長淵面上表情很是肉疼,将魏音塵桌上的空茶杯倒滿,“喝點茶,消消火。”
同時,他空餘的左手一抖,幾張色彩不一的符篆從他袖中飛出,自發地在空中圍成一個圈。
“你們方才說的話我也推算過,”謝長淵虛空點了點其中三張紅色的符紙,“這三張代表的宗門分别是仙遊宮、天啟宗和昆侖山派,幾個宗門管轄的地區都已經被魔族入侵過,且或多或少有死傷。若魔族真打的是削弱封印的注意,那麼短期之内不會再在這三個地方下手,所以接下來我們需要密切關注的地點便隻剩下兩個——天罡宗所在的益陽,和紫霄宮所在的晉陽,你說對不對,大師姐?”
江清月點了點頭,應道:“沒錯,很有可能……”
話說到一半,她突然住了嘴,猛地擡眼看向對面坐着的謝長淵。
後者依然坐沒坐相,半個身子都倚靠在靠背上,一雙眼睛似笑非笑地望過來:“哈,竟然真的是你。”
滿室寂靜中,魏音塵霍然站起,衣袖被帶倒的茶杯淋濕一片,可她恍若未覺,一雙眼睛直愣愣地盯着江清月。
江清月想開口講個笑話緩和氣氛,比如“什麼江什麼月你們都聽錯了吧我根本沒說過啊哈哈哈”,可她的嗓子仿佛堵了一團棉花,什麼話都說不出來。
下一刻,魏音塵奪門而出。
謝長淵輕聲道:“你既然回來了,為何不告訴我們?一百年的不辭而别,難道你就沒有什麼想對我們說的……是了,你告訴了小師弟,若不是看他對你的态度,我恐怕還不敢确定。”
他的聲音裡帶着一絲隐忍和痛苦,垂下的長發掩蓋了面上的表情,隻能看見緊緊握住的雙拳。
江清月聲音很低:“對不起,八戒,我還沒想好……”
聞言,謝長淵的臉扭曲一瞬,崩潰叫道:“啊啊啊我真服了,不要在這時候叫這個外号啊!你沒看出來我正在傷感嗎!氣氛全都垮掉了!”
江清月愣在原地,轉頭與紀行雲對了個眼神,後者雖面上神情沉靜,但眼中的驚異也作不得僞。
“算了算了,”他洩氣地坐回椅子上,擡頭看了看仍還在狀況外的兩人,沒好氣地翻了個白眼,“都傻站着幹什麼,難不成還真等着我臭罵你們一頓嗎?我說你倆可真行啊,以前有小秘密也就算了,現在這麼大個事還要藏着掖着不告訴我,還沒有沒把我當成昆侖山派的一份子啊?”
“二師兄……”
“師什麼兄,我看你就沒把我當成師兄過,真是氣死我了!要不是看你長大了,我非把你屁股打開花不可!”
“八戒……”
“都說了不要叫我八戒!”謝長淵抓狂,将臉埋進掌心企圖躲避魔音攻擊。半晌後,他悶悶的聲音從裡面傳出來,“大師姐……如果你還願意讓我喚一聲大師姐,你就對我說一句真話……回來了還走嗎?”
話落,他将臉從掌心裡擡起來,目不轉睛地等待回答。
江清月怔愣一瞬——好熟悉的問題。
已經聽過答案的紀行雲此刻就站在距她不過幾步的地方,同樣專注地注視着她,等待着她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