皎潔的月光之下,櫻花樹飒飒作響,粉色的花瓣兒沾染月華,随風飄落,一場花雨不被人知曉地下着。
安谧,美好。
如果是一對情侶在這種氛圍裡卿卿我我,互訴衷腸,倒也算是應景。
然而--
這裡隻有兩個心理年齡不超過三歲的家夥在打架==
“你小子這種特喜歡警察的死腦筋,是我最看不爽的啊。”
松田陣平吐出一口血水,假牙被打掉了,說話都有些漏風。他有些不爽地想着:這個金發混蛋!
“說什麼傻話,你不也是為了成為警察…才進了這學校嗎!!”
明明松田陣平整天說着一些讓他很是火大的話,降谷零卻從來沒有生出過那種發自内心的憤怒與鄙棄,隻是覺得失笑疑惑,但不管怎樣,隻要打一頓就好了!
降谷零唇角勾起一個弧度,同樣舉拳對松田陣平揮去。
“砰--”
就在他們的拳頭互相擊中對方的同時,一個黑影落在他們之間,震的旁邊的櫻花樹又掉落了不少花瓣兒,簌簌飄灑肩頭。
“呦,大半夜擾人清夢擱這兒私會的家夥們~”
源世外笑語盈盈地揮手打了個招呼。
?!
松田陣平最先反應過來,他瞪大眼睛,擡頭看了一眼樓層,見一樓某個房間窗戶大張,震驚道:
“源世外,你住在二樓?!”
“對呀,要不然我也不會跳下來。”
源世外看着松田陣平快要被打成豬頭的臉,感覺有些喜感。
“我沒記錯的話,鬼冢班都是住在三四樓的吧。”
降谷零目光沉沉,語氣中待着質問。
看着降谷零同樣被揍成豬頭的臉,源世外徹底忍不住,彎着腰哈哈笑了好一會兒。
“喂,你夠了啊。”
松田陣平半月眼。
“有這麼好笑嗎。”
源世外直起腰,一邊忍着笑一邊道:
“抱歉,抱歉,主要是你們這張帥臉竟然還能被弄成這樣,實在太讓我驚-”
降谷零驟然打斷了她。
“源世外,你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呢。”
可真是一個較真的好學生呢。
源世外聳肩,笑着對他道:
“誰叫我是源家的公子呢?”
所以有特權住在主要是行政人員的一樓很正常啊。
…
看着面前這個昳麗少年含笑的模樣,降谷零感覺太陽穴一抽一抽的。
本來他還因為這家夥在第一次晨跑時暈倒但卻依然堅持跑步對他有所改觀,結果他們第二次對話她還是這樣!而且他隐約感覺到,源世外與其說是吊兒郎當,不如說是對周圍一切事物的漠然…
源世外看降谷零那一副樣子,哂笑道:
“怎麼,生氣了?這不是優等生對我說過的話嘛。”
她攤手,走到松田陣平身邊,抱怨道:
“松田,你知道嗎,我很早就被你們吵醒了本來還想等你們打完我再繼續睡,結果你們打的這麼火熱…”
聽着源世外的控訴,松田陣平也少有地感到一點不好意思,他下意識摸了下鼻子:
“我這不是停下了嗎。”
源世外無語,她忽然湊近,仔細看着松田陣平被打的鼻青臉腫的臉:
“啧啧啧,松田啊,你這臉跟毀了容一樣,要是讓萩原看見不得心疼死。”
她撫上自己的臉,感受着那細膩光滑的觸感,感慨道:
“真是的,要好好呵護自己美麗的臉蛋啊。”
…
松田陣平一臉惡寒地倒退數步:
“源世外,你再這樣我就懷疑你是個娘炮了。”
就算是精緻的每天折騰自己劉海的hagi也不會像源世外這樣對着自己的臉自我陶醉起來啊!
源世外聳肩:
“松田,做人要有包容性。就像我,我完全可以接受男生中的娘炮,女生中的男人婆。”
她還想再跟松田陣平胡謅幾句,身後的人卻忽然發聲:
“喂,源世外,我們打一架吧。”
源世外轉身,看見降谷零已經擺好格鬥式,嚴陣以待。
…
“怎麼,你不會是不行吧?”
降谷零挑眉回敬源世外。
松田陣平皺眉,剛才和降谷零過手,盡管不爽,但他不得不承認無論是力量還是技巧敏捷性,降谷零都略勝他一籌。又想起之前跟hagi與源世外一起跑步時他那虛裡虛氣的樣子,好像下一秒就原地去世,就他這樣,還是别跟降谷零那個變态打了吧。
感受着身上火辣辣的痛,松田陣平開口:
“等…”
“好啊。”
源世外幹脆利落地答應,之前上課的時候也不是沒有跟降谷零交過手,隻不過都是點到為止而已,不怎麼盡興。她也很想感受下未來組織優秀成員波本的實力呢。
雖然她知道她打不過他==
“先說好,你不要打臉,要不然…”
源世外撸起袖子,随性地開口囑咐,迎面的卻是一隻拳頭。
?!!
源世外有些懵,她舉臂想格擋,但完全反應不過來--
“砰--”
源世外幹脆利落地被一拳打到臉上,然後整個人直接飛倒在地上,濺起一灘櫻花兒。
“喂!源世外!!貴様!降谷零你力道也太重了吧!”
松田陣平迅速跑到源世外旁邊,想把他扶起來。
降谷零也很懵:他隻是用了平常的力道啊,而且…
他想起剛剛的源世外給予他的反作用力,這家夥也太輕了吧,是營養不良嗎?
松田陣平還沒來得及碰她,源世外就一個鯉魚打挺重新站起,大氣憤的聲控訴道:
“降谷零!!我都說了不要打臉,你怎麼還瞅着臉打?!你是妒忌我長的好看嗎?!”
…
降谷零松田陣平雙雙半月眼。
松田陣平無語:
“我竟然會擔心你這種家夥…”
降谷零雙臂環胸:
“我竟然會感到愧疚…”
兩個突然對上腦電波的家夥對視一眼,又雙雙“哼”了一下把頭扭回。
“嘁!”
源世外吐出一口血沫,揮拳向降谷零沖去:
“降谷零,你确實很有能力,但我也不差。”
隻要她用藏在裹胸裡的針管。
降谷零神色一凝:
難不成這家夥一直在隐藏實力?!
松田陣平看着這貌似很熱血的場景,想起第一次跟源世外一起跑步他那累死累活的樣子,不由翻了個白眼。
降谷零雙臂交叉想格擋源世外,結果他隻是虛晃一槍,拳頭快要砸到他臉上的時候忽然收回,身體敏捷地繞到他斜後方,伸拳的那隻臂膀,緊緊勒住他脖頸,他被迫微微向後仰去汲取空氣。
“嚯,厲害啊源世外,快點勒死那個金毛混蛋!”
松田陣平在一旁“啪啪啪”鼓掌。
降谷零一開始還有些心慌:沒想到源世外身體協調性這麼好。但很快,脖頸上傳來的力道告訴他一個事實--外強中幹!
源世外本想通過束縛降谷零的脆弱部位進而直接将他翻倒在地,但是她發現一個尴尬的事實--她翻不動。
明明這家夥看起來還挺瘦的啊,而且身高也就跟她差了七八厘米。
“源世外,你的技巧确實很好,但在大多數情況下,力量才是決定勝負的根本啊。”
降谷零側頭對源世外挑釁一笑,然後幹脆利落地把她翻倒在地。
“啪--”
這次源世外更貼切地聞到了花香,因為她是臉朝下摔倒的。
“隻會點花架子是沒有資格當警察的,源世外。”
降谷零雙臂環胸,看着他這一副狼狽的樣子,快慰與隐秘的厭惡在心底不斷交替。
“隻是這種程度的話,還是快點回老家山形縣吧!”
因為源世外的體能确實不好,再加上他平時頗為張揚随性的作風,鬼冢班很多人都覺得他是關系戶,很是厭惡瞧不起他。
松田陣平發覺降谷零情緒似乎不對勁,不覺皺眉:
“降谷!你太過了!”
剛才降谷零那一摔,正好摔到源世外之前裹胸裡綁槍的地方,本來那一塊就被硌得青紫得不行,再這麼一摔,感覺好像骨裂了。
源世外拍拍褲子站起,伸手擦過粘在唇角的粉色花兒,剛冒出一絲火氣瞬間又被某種經年累月的麻木澆滅。
她懂降谷零的意思。
隻是…
她已經很久很久沒見過像降谷零這樣的人了,尤其是在高中退學後。
“真不愧是正義的主角啊,降谷零,你給我等着。”
我等着與你見面,在我的失樂園。
源世外捂着腰,皮笑肉不笑地看了降谷零一眼,然後就幹脆利落地轉身離去。
…
“源世外!”
松田陣平開口,看他停下腳步,又不知道該說什麼。
源世外沒有回頭地擺了擺手。
“還有,剛剛我們那一番鬧騰,安保估計一會就來。”
話才剛說完,就聽見遠處的安保在大吼:“大晚上的誰在那兒不睡覺?!”
源世外甚至還在前面看到了四處晃動的手電筒的光。
…
源世外掉頭,跑到樓底,直接爬進自己宿舍,然後“啪”地一下--窗戶關了。
寂靜,隻有飒飒的風吹櫻花樹聲。
如此行雲流水的幾秒鐘,降谷零和松田陣平差點沒反應過來,他們默然地互相對視一眼,然後--
分别逃竄進宿舍樓。
…
“嗯?人呢?明明剛才還聽見有人在大喊大叫。”
安保疑惑地拿着手電筒四處探查,卻隻看見地上大片大片堆積的粉色花瓣兒。
…
那個人…是誰?!
明明悲傷與恐懼早已占據了心底的任何角落,他還是強睜着眼睛,滾燙的淚水劃過面頰,無聲砸落。透過櫃子的縫隙,他看見了,他就要看見了…
看見了…
什麼?
…
?!
諸伏景光猛地起身,又看見了熟悉的天花闆,隻是相比幾個小時前的暗了許多。冷汗簌簌,喘息不止,他下意識撫摸眼角--
還好,沒有濕潤的感覺。
諸伏景光苦笑一聲。
雖然以前也做過那時候的夢,但最近也太頻繁了吧,一天内連續夢見兩次,他心理怎麼變得這麼脆弱?還是…
太急功近利了?
諸伏景光無言地望着窗外的櫻花樹,被月光照耀着的飄落的粉色花兒,娴靜可憐,盈輝墜落。
如果不找到那個兇手,世間的無論多麼美好的事物他雖知其美,但卻不可能長久地沉浸下去。
為了爸爸,為了媽媽,為了哥哥,也為了…他一定要--
“咚咚咚!”
諸伏景光被忽然的敲門聲吓了一跳,思緒也被打斷。
他看了眼手表:
“是誰啊,這時候敲門…都半夜兩點了啊?”
諸伏景光下床開門,沒看見人,左右張望了一下,才發現自己的幼馴染降谷零滿身傷口地倚靠在牆上。
“zer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