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公休,晨跑取消了,學生可以久違地睡個懶覺。但優秀的人一定不會放棄提升自己的每時每刻,正是因為他們有着明确的目标,并持之以恒地向着目标邁進,所以他們才是優秀到閃閃發光的人。
源世外想着,走到宿舍附近的東操場,四處張望,果然看見空蕩蕩的操場跑道上有一個熟悉的人。他恰好遠遠地迎面跑來,晨曦的碎光灑在他身上,溫暖又有力量。
源世外露禮節性的微笑,對着他點頭,算打過招呼,然後就轉身向着西操場走去。
“源君!!”
身後的人卻叫住了她。
…
作為一個池面人,身材管理可是必修課(`Δ?)!
一大清早起來晨跑的萩原研二如是想。
本來還打算拉着幼馴染一起去,結果一打開門就看見如泥酣睡東倒西歪的小陣平。
…噗。
于是他就隻好好笑地輕輕合上門自己一個人走了。
萩原研二平穩跑完了倆圈,呼吸都沒有變。
之前小陣平對助教老師松本尚太死纏爛打,終于知道了源世外的請假天數,每天下了訓練後都會拉着降谷去源世外門口瞅一眼,看來昨天是蹲到源世外了。
而且還睡這麼香,看來不止是蹲到了還跟源世外一起熬夜讨論了竊聽器的制作方法技巧。
走的時候看見降谷的門也沒鎖,而且是關上的樣子,估計小降谷也在補覺呢。
萩原研二吐出一口氣。
真是,自從那次一起救下鬼冢教官後,小陣平就跟降谷熟絡了起來,雖然還是時不時吵起來,但對于不在意的人,小陣平可是連一個眼神都不會給他的!然後一周前,小陣平又對源世外上了心,動不動拉着降谷竊竊私語,把研二醬落在了腦後。
真是!研二醬吃醋都吃不同品種的啦!等會買完飯後,一定要好好審問審問ヾ( ?`???)??
萩原研二心底的小人氣鼓鼓地撅嘴。
…啊咧?
萩原研有些驚訝地看向遠處懷抱着藍色文件夾的清瘦身影。
源世外?
他怎麼在這兒?
按照他對他的了解,他可不是那種勤奮訓練的人,平時跑圈都累得要死要活的,一下課就直接跑沒影了。
而且,昨天他們是熬夜了吧。源世外,小陣平,降谷。連小陣平這麼精力旺盛的人都累得呼呼大睡,身體素質勉強在及格線的源世外卻一大清早在請假回來的第二天站在操場上?
看着東張西望似乎在尋找什麼的源世外,萩原研二眯起眼睛。
…
“有什麼事麼,萩原君?”
沒想到萩原研二會叫住他,源世外擡頭問道。
“啊,隻是看源君一個人孤零零的,是想鍛煉身體嘛?”
萩原研二笑眯眯地道,好像他們是很熟絡的朋友。
“不是了,我隻是來找…”
本來想直接說她是來找諸伏景光的,後又突然想起諸伏君應該不想讓朋友知道那件事,源世外轉口道:
“我隻是随便逛逛而已。”
萩原研二笑得更燦爛了,堇色的眼眸對她飛速眨了眨,而後更靠近了些,但還保持在一個正常的社交距離内:
“我聽說…你竊聽小陣平說話?”
他輕聲問道。
雖是詢問,但他的神色卻是笃定的。
源世外莫名感覺有些瘆冷,不是因為他的話語,而是他的姿态。
自然真切的笑容,親昵又不冒犯的動作,簡直是天生的社交精英。如果他沒有真正認可你,你很難從這種人臉上确認他内心的想法是否與他的言行一緻。
但沒有關系。
“呃,松田跟你說了啊。抱歉,我當時…”
源世外略帶尴尬地又跟萩原研二解釋了一遍。
她隻需要做她該做的事情就可以。而且,萩原研二是個有着普世價值觀的好人。
“原來是這樣,噗哈哈哈,真不愧是小陣平的作風。”
萩原研二失笑,下意識想拍拍源世外肩膀,忽然反應過來源世外似乎不怎麼喜歡跟人有肢體接觸,又不動聲色地收回。
“那既然這樣,我就不打擾了,源君就随便逛逛吧。”
萩原研二笑着沖她揮了揮手,便自顧自地繼續跑圈了。
…
忽視掉心底直覺般的困惑,源世外還是朝着西操場走去。
…
視野邊緣再也看不見源世外時,萩原研二停下步伐。
源世外剛才說要幹什麼的時候,不自然停頓了一下,而他現在去的方向,是西操場。
萩原研二忽然想起一件事:
昨天晚上他和女性朋友約好參加聚會,畢竟終于放假了,不得好好放松放松嘛。他記得他當時從宿舍出門的時候是晚上七點多,那個時候路過諸伏宿舍,發現他的宿舍門鎖着。聚餐唱K完畢後已經十二點多了,他偷偷翻牆回宿舍,再次路過時,諸伏的宿舍還是鎖着的。
萩原研二神色晦暗起來。
而且,今天他出門的時候,在前面看見諸伏,本想笑着跟他打個招呼,但不小心看到他疲倦的面容後,他就悄悄退下了,看着諸伏默默跑向遠離宿舍的西操場。
…不會這麼巧吧?
想起和小陣平一起隐約察覺的諸伏所執着的事,萩原研二不由皺眉。
太陽徹底出來了,萩原研二腳下的影子愈發明顯。
…
諸伏景光感覺有些疲憊,初晨的陽光照射在他身上,讓他不由頭昏目眩。但他依舊在這兒,連跑步的速度都沒有減緩。
操場根本沒幾個人,安靜的隻連風聲都沒有,很适合一個人獨自思考事情。
昨日,不,是今日淩晨,zero和他争論了很久,他堅決不讓步,最終zero放棄了,他輕輕合門離去的時候,他感覺心也蓦地一滞痛。
他承認,他或許是有些偏激。他拒絕任何人包括他的幼馴染參與到這件事裡去。但是,但是…這真的很危險。
那個毫無人性的敗類殺死了父親母親,甚至還逍遙法外了十五年,連他自己也隻能靠拼命回憶那天的場景才能得到些許線索,zero他們就算想幫忙也無濟于事。
而且,萬一,萬一…他們出事了怎麼辦?畢竟那可是窮兇惡極的殺人犯。如果因為他的緣故導緻朋友受傷甚至…甚至。他一輩子都不會原諒自己。
所以,抱歉…
“諸伏君。”
被從深沉的思緒中喚醒,諸伏景光擡眼,看見一個人似乎在等他。
“…源君?”
他揚起禮貌的微笑。
要不是因為之前問zero心不在焉地在幹什麼,他都差點忘記源世外的名字了。
…
又是這樣。
像是在很高很高的地方,環抱着山巒的雲朵,透着些許天空的月白。注視着這雙透藍色的眼眸,源世外不期然想起每次訓練時,哪怕教官加練,包括她在内的同學全都累得跟狗一樣氣喘籲籲大汗淋漓的,要不是稍微顧及點顔面,她早就跟很多人一起躺地上了。
但是他們卻依舊談笑風生,鎮定自若,抓起T恤随意地擦汗,連教官都不由側目,氣得讓他們再加練,然後他們就嬉鬧着推搡跑遠了。
虛幻般的真實的…完美。
源世外發散着思維,開口道:
“諸伏君,抱歉,我因緣巧合下知道了十五年前諸伏家慘案的兇手…”
“…?!”
諸伏景光不可置信地完全怔愣住。
還以為他會直接情緒失控大吼問她是誰呢。雖然現在也沒好到那兒去。
看着神色晦暗的諸伏景光,心底的警鐘瘋狂作響,源世外不禁後退一步。
“你…是怎麼知道的?”
諸伏景光按住源世外,力道大到骨頭都有種“咔吱咔吱”的錯覺,但他的表情卻異常平靜,像是海嘯前一望無際平穩的海面,僅僅瞬息之後所有的甯靜安穩蕩然無存。
“諸伏君,你先暫時冷靜些。”
源世外推開肩膀上的手。真是,她的肩膀怎麼總是多災多難的==
“前幾天我請假去長野縣的時候偶然遇見名偵探千間降代,她為了積攢名聲,正在整理長野縣的懸案。我當時看見了諸伏家的案卷,一時好奇就留下來幫忙。”
她說出早已備好的半真半假的話語,把文件夾遞給諸伏景光。
“給,你好好看看吧。兇手就是那個洗衣店老闆外守一,雖然已經很難在法律的範圍内制裁他,不過知道兇手是誰已經很不錯了,不是麼。”
“…”
諸伏景光沉默地快速翻越着文件夾。
看着似乎是接受太多信息已經感知不到周圍事物的諸伏景光,源世外聳聳肩,轉身離去。
…
對于源世外的措辭,諸伏景光有很多疑惑的點。例如,既然是調查他們家的懸案,結果出來後不該最先通知同樣在長野縣當刑警的哥哥嗎?但他卻是第一個知情人。
不過眼下他顧不了這些事了,翻看着文件夾,之前腦海裡飄忽不定的猜想得到證實,他看見自己的手幾乎把文件夾抓出一個洞。
天真詭異的歌聲,躲藏在黑暗的櫃櫥裡,連呼吸間都是粘稠的鐵鏽味,他拼命尋找那一抹光亮,哪怕那隻是大片大片的豔紅,但隻要有一絲可能,他也要…
于是,透過櫥櫃的縫隙,他看見了--
…!
當看到文件中對案發現場幸存者視角模拟的圖文描述以及外守一本人及家屬的照片時,諸伏景光呼吸一滞。
于是,透過百葉窗的縫隙,他看見了--
他看見了觀音!!!
諸伏景光忽地擡頭,操場空無一人,源世外早就走了。
安安靜靜的,頭頂是藍天白雲。
如同他的内心世界一樣--豁然開朗。
“原來是這樣…”
諸伏景光喃喃道。
曾手拉手一起玩耍的女孩,忽如其來的噩耗,錯位的記憶…
“原來是這樣…”
可笑這麼多年,他一直都在原地打圈,還要靠他人提醒才能找回混沌的:記憶。
‘雖然已經很難在法律的範圍内制裁他,不過知道兇手是誰已經很不錯了,不是麼。’
源世外剛才說過的話回蕩在耳邊。
很不錯了,很不錯了…
諸伏景光下意識攥緊拳頭。
确實很不錯了。
但是,為什麼?
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
想起記憶裡最後笑着說要跟爸爸道歉的女孩,哀傷與憎恨的感覺不斷撕扯着他的内心。
他需要一個解釋,不止是他自己,也包括外守一。
…
不好。
在六樓的視野死角處,源世外神色凝重地放下望遠鏡。
諸伏景光一個人跑了,估計是直接找那個外守一對質去了,雖然諸伏景光很厲害,但人在情緒失控下很容易忽視周圍的危險因素,而且外守一那家夥家裡還窩藏着炸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