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親,這個燈挂這好不好看?”
“真好看,乖,抱你這麼久,下來讓你爹爹休息一會。”
程邵帶着面具,在街上走着,看見這一幕,微微笑了一下。
是啊,新年結束便是上元節,燈火良宵,魚龍百戲。琉璃世界,錦繡三春。
他也隻能在這種時機下帶着出來,才不會被人輕易發現,不然該如何解釋,本該是一具屍體的人,如今卻出現在了京城。
程邵走上祈願橋,這裡每年都有很多祈願的人。
“哥哥,買一盞河燈吧,許願很靈的。”一個紮着雙丫髻的小姑娘熱情的向程邵推薦手中的河燈,穿的很喜慶。
“我沒有什麼心願,”程邵說着還是接過河燈給了她兩文錢,“去買糖吃吧。”
“謝謝哥哥,祝哥哥歲歲年年,萬喜萬般宜,”小孩塞給程邵一支河燈,開心地走了。
程邵低頭看了眼,是最普通的小船形狀,他與人流一起,将小船放在河中。
不同的是,他的小船上沒有願望,不過也沒有什麼值得許願的。
“今日上元,願新一年,燈明月明,燈月長明,心中長明。”紀綏自母親死後便再也沒有這麼真心的笑過了,現在将花燈放在水中,看着它飄走,總覺得還是去年母親帶着自己來放花燈。
這麼美好的祝願,可是笑着笑着,怎麼就淚流滿面呢,不想哭,眼淚卻怎麼也忍不住。
周圍人潮湧動,數千河燈飄動,大家臉上都是喜悅的笑容,對未來充滿了期待。
在焰火聲中,紀綏和程邵隔着人群,明明是兩個長大之後素不相識的人,卻冥冥中多了一種注定,兩個孤獨的人,站在熱鬧的人群中,用周圍人具象化的幸福縫補着自己孤獨的心。
醉豐酒樓。
“哎呦我的小王爺,您慢點慢點。”
“都說了,别跟着小爺我,煩不煩,滾滾滾,都滾。”
“您萬一出個什麼岔子,小的們性命不保啊。”
“父皇那邊我去說,不會讓他罰你們的,再說了,母後最疼我了,肯定沒事。”
周崇宇手撐着桌子,翻到窗戶邊,俨然一副你們不走我就從樓上跳下去的樣子。
“你們走不走,不走我跳了。”
宮中太監侍女隻得無奈回宮複命。
周崇宇拿起一壺酒,仰頭喝了一口,“真沒意思,年年上元節都是這些東西,要是君堯哥還在就好了。”說完也是沒什麼興緻的看着窗外。
“來來來,瞧一瞧看一看喽,各位客官,今日上元佳節,本酒樓特推出魚龍燈活動啊,猜燈謎魁首送上好魚龍燈一個,另外,還送一壺特制思堂春。”醉豐酒樓掌櫃的吆喝着。
說出彩頭時,衆人皆是連連叫好。
思堂春可是三省激賞庫中的尚品酒,這醉豐酒樓的東家是什麼人,竟拿這酒當彩頭。周崇宇放下酒壺,心中思索,從二樓飛身而下。
沒想到一個趔趄摔在了一樓大堂的台上。
我去完蛋了,輕功是一點都沒長進啊,這下丢人丢大發了,想來明日京中熱議就是堂堂小王爺,從天而降結果摔個狗吃屎那些事,周崇宇默默把頭轉過去。
而台下靜默了一瞬,哄堂大笑。
周崇宇一個鯉魚打挺,哦不,龍魚打挺,拍了拍身上不存在的土,燦然一笑。
掌櫃的急忙打圓場,“諸位客官,莫要見笑!我方才聽聞,這世間有‘福兮禍所伏,禍兮福所倚’之說,今日嘉小王爺這一跤,看似意外,實則是福氣将至的征兆。想必定是好事太多,連腳步都迫不及待,才不小心有此一滑,預示着往後好運連連呐!”
周崇宇聽着這番話,輕咳一聲。
衆人隻見是九皇子,紛紛見禮,均不敢笑了,笑話,皇上皇後最寵愛的九皇子,整個大楚誰敢嘲笑,我看是腦袋不想要了。
“大家不必多禮,今日上元佳節,把本王當成猜燈謎的酒客便好。”
衆人見他沒有責怪的意思,轉頭看看其他人,又紛紛交談起來。
很快,店小二拉下了第一道紅綢,木牌上隻有一行小字“夜半斜月挂西樓。”
“各位客官,謎面在牌子上,答一字。”
周崇宇思慮一番,大聲說道,“材”字。
可是那店小二分明聽到了,卻沒有落槌,周崇宇百思不得其解,“夜半”取“亠” ,“斜月”象形為“丿”,“西樓”取“木”,是“材啊”。
“是季字,可對?”未聞其人先聞其聲,聲音不大,卻很有穿透力。
衆人讓開,是一個長相極具英氣的小公子,隻見他青衫折扇,步履輕盈,槌聲響起,掌櫃的大聲道,“恭喜這位小公子拔得一籌。”大家立馬拍手叫好。
周崇宇一邊鼓掌,一邊打量他,京城名門哪家公子他不知道,這人是什麼來頭。
而葉蓁暗暗自喜,這題明昭姐姐上月論書時恰巧考過她,可惜她也猜的是材,沒想到在這派上了用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