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始揮劍的理由,和讓一個人持續揮劍的意志,并不是同一個東西。
“在你這個年紀——不,應該說,就算你到了姐姐我這個年紀,搞不清楚這些事,也是再正常不過的。
“你現在能做的,就是踏踏實實、認認真真地完成每一次訓練,在這一方面,我覺得你已經做得很好了。
“諸如意志之類的那些東西,或許要等到你成為真正的獵鬼人,一次次被逼到絕境邊緣時,才能夠徹底明白。
“就算現在找不到答案,也沒有關系。你還有很長的時間。”
飛鳥泉用指背拭去男孩眼角的些許濕潤,動作輕柔地像是在觸碰花瓣上的露珠。
“不能急功近利,不要急于求成。相信自己的能力,然後一步一腳印地走下去。杏壽郎,你能做到你想做的任何事情。絕對。”
煉獄杏壽郎的表情放松下來。藥效襲來,他的上下眼皮又開始打架,眼看就要再度睡過去。
飛鳥泉正準備讓他好好休息,手卻在拿開的前一刻被他抓住。
他似乎已經快要睡着了,握力并不大,卻堅定得不容許她将其抽走分毫。
“那……泉姐姐呢?”他模模糊糊地嘟囔。
“什麼?”飛鳥泉稍稍湊上前去,想聽個仔細。
“在我……達成目标前……泉姐姐……”男孩的聲音小下去,直到輕成一絲低喃,“你……會一直在這裡嗎?
“會像上次那樣……不打招呼就離開嗎?”
飛鳥泉啞然。
什麼啊,這小傻瓜。
她擡起被他握住的手,輕輕将他的指節抵在唇邊。
“不會。”她說,鄭重得像個誓言。
“從現在起,你所走的每一步,我都會在你身邊。你轉頭就能看見我。”
煉獄杏壽郎淺淺地笑了。
像是得到了某種保證,男孩的呼吸平穩起來,很快墜入深沉的夢鄉。
至始至終,他那輕輕将少女鈎在身邊的手指,都沒有松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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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天過去了。
秋風如鐮刀般卷過樹梢。
在最後一片紅葉落下之時,煉獄杏壽郎終于成功地一口氣斬斷了十個立靶。
初雪緩緩飄落。在秋天的稻谷芳香完全散盡之前,冬天已經悄悄降臨。
在新年前夕,飛鳥泉得到了自己的專屬傳信鳥。
飛鳥泉愣是沒想到,自己最終選拔前順手救下的幼鳥,竟會是一隻金雕幼崽。
當初那個渾身絨毛的小可愛已經不見了,取而代之的……
是一隻體長快一米、足足幾千克重的龐然巨物。
不得不說,成年後的金雕是頗為漂亮的一種鳥。
覆蓋全身的暗褐羽毛像是被打了蠟,散發柔順的光澤,頸背和鳥喙的一點淺金又為它偏暗的色系做了恰到好處的點綴。巨大的羽翼強壯而美麗,雙翼完全展開時,是能讓人贊歎造物主鬼斧神工的存在。
隻是……
飛鳥泉一臉蛋疼地看着那個被隐隊員戰戰兢兢地遞到自己面前的巨大籠子。
然後,弱弱地舉手——
“請問……這家夥的夥食費,能報銷嗎?”
她的錢包喂不起這個比自己腦袋還大一倍的肉食動物。
蛋疼歸蛋疼,總得來說,這隻傳信鳥還是挺讨喜的。雖然僅僅隻在最終選拔和她短短相處了一段時間,但剛見面就和她親昵非常。
飛鳥泉還沒來得及帶隐為她準備的護具,它便迫不及待地飛上了她的手臂——實際上她發現自己不需要帶護具,因為這隻金雕似乎懂得如何控制自己的力道從而不傷害她——不由分說地對着她的腦袋一頓猛戳。
“喂!”
剛剛還覺得這家夥挺可愛的飛鳥泉,此刻頂着一頭雞窩,怒發沖冠。
而恰巧聽聞消息、前來觀鳥的蝴蝶香奈惠,則在一旁冷俊不禁。
“啊啦啊啦,看來這孩子真的很喜歡你——你好呀,小家夥,我以前還幫你包紮過翅膀呢。”
她小心翼翼地走上前來,輕撫金雕的頭頂。隻見那隻猛禽很配合地眯起眼,發出滿足的呼聲。
“喲西喲西,真是乖孩子。”蝴蝶·訓鳥大師·香奈惠笑得一臉溫柔。
飛鳥泉看無語了。
這到底是養了個啥?
你丫的是個猛禽啊!為什麼在美女面前就變成貓咪了啊?!
說來也是奇怪,這隻金雕尤為喜歡香奈惠,對除泉和香奈惠外的其他人雖算不上親近,卻也還算溫和,唯獨和煉獄杏壽郎不對付。
煉獄杏壽郎幾次想接近它,都被那家夥大鵬展翅、張牙舞爪地轟了回去。
“小金金!”
在它差點戳傷煉獄杏壽郎後,飛鳥泉皺着眉頭把它關到了外面。
小金金——沒錯,這是起名天才飛鳥泉在看到它脖子上的那一點金色後随口起的名字——可憐兮兮地在窗外撲騰。
飛鳥泉毫不留情地選擇無視,轉向煉獄杏壽郎。
“什麼事?”
“泉姐姐,”男孩望着她,期待非常。
“新年前,請再和我比一場吧!”
“這一次,我的刀,絕對可以觸碰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