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沒什麼隔音效果的紙門,可以讓人輕而易舉地聽到隔壁人睡覺時的呼吸聲。
不出半晌,飛鳥泉便回來了。
拉門“吱呀”一響,女人的側影重新出現在障紙上,伴随細小的動作忽遠忽近,朦朦胧胧,像某種神秘的皮影戲。
煉獄杏壽郎下意識地想要别開眼。
理智告訴他,若是再看下去的話,自己似乎就要在未經允許的情況下,入侵某個很私人的領域。
但少年的眼睛有自己的想法。它們兀自在那道側影上定住了。
他看到她将頭頂的盤發拆散,于是便想象着那頭濃密的烏黑長發宛若瀑布般傾瀉下來,如絲滑綢緞那樣劃過肩頭,披散于後背上。
煉獄杏壽郎的喉結不自覺地滾動了一下。
他發現,即便一起生活了這麼久,自己卻從未見過飛鳥泉臨睡前披發的模樣。
他在腦海中構想着那個場景,思緒逐漸飄遠,直到被一聲呼喚拽回——
“杏壽郎?”
少年回過神來。“我在,師父!”
“現在是休息時間,不用叫我師父。”飛鳥泉糾正道。“你過來一下,幫我個忙。”
幫忙?
他不假思索地應了一聲“是”,剛剛将隔開兩人的紙門拉開一指的距離,動作便硬生生地僵住。
“師……泉姐姐……”少年呆在原地,支支吾吾了半天,覺得自己的腦袋成了一坨漿糊。
背對着他的飛鳥泉側過臉來。
暖光在她身前暧昧地閃爍,女人逆光而坐,黑發如他想象中那樣散落在腦後。
淡紫的浴衣被解開大半,滑落于她的臂彎,飽滿的雙肩露在外頭,或許是因為剛洗好澡的原因,那上頭隐隐透出淡淡的滑亮光澤。
“過來幫我換下藥,”她稀松平常地說。
然後,在身後某個已經在往熟透的西紅柿發展的少年能閉眼之前,她挽起長發,露出大半個背部。
“原計劃是要回去找隐的,現在看樣子來不及了。我已經把先前的藥貼卸下來了,不過單手帖不了新的,你來幫我。”
女人背部的扭傷,煉獄杏壽郎是知道的。
那是幾次任務前落下的舊傷,一直沒能完全痊愈,為此飛鳥泉沒少受蝴蝶香奈惠的數落。
“……那個……”他艱難地吞咽了一下,“……請問我應該怎麼做?”
“從肩胛骨中間開始,每隔幾厘米橫着帖一片就行。”
飛鳥泉答道,一手攏着頭發,另一手抓在胸前。在她身側,承擔裹胸作用的幾條白色布條松松垮垮地散下來,很明顯是為了換藥而拆散的。
煉獄杏壽郎覺得自己整個人都要開始往外冒蒸汽了。
幾厘米……肩胛骨……橫着帖……幾厘米……肩胛……橫着……
……振作起來啊!煉獄杏壽郎!
隻是迫不得已需要你幫忙換藥而已!不要大驚小怪!拿出點專業的态度來!!
“是!失……失禮了!”
他迫使自己那接近宕機的大腦運作起來,同手同腳地挪到她身後,拾起手旁的一卷藥貼。
他将藥貼撕下一片來,嚴絲合縫地把它輕按上對方兩塊肩胛骨的中央。
飛鳥泉的背很完美。
長久的鍛煉讓她的背溝深邃,每一處的薄厚都恰到好處。緊緻的肌肉均勻鋪開,健美的線條若隐若現。
背肌輪廓所形成的溝壑,在晃動的燭光下變得更為明顯,随她肩胛的每一次動作在他手掌下滾動。
煉獄杏壽郎觸電般地移開手。
手心的每一寸肌膚都變得炙熱滾燙,熱流順着指尖一路沖上他耳朵,湧進他的太陽穴。
然後,“啪”地一下,将他大腦裡的某個東西燒斷了。
好熱,少年迷迷糊糊地想,繼續撕下第二片藥貼。
真的太熱了。
他不記得自己後來是如何給她換好藥,如何從卧房去往風呂再返回,又是如何躺進被窩的。
隻記得,在閉上眼後不久,他做了一個光怪陸離的夢。
夢中的他又在給泉姐姐換藥。
與先前不同的是,在夢裡,泉姐姐突然回轉過身來看他。
她松開手,胸前的遮擋掉落在兩人之間;她雙手攀上他的肩膀,貼上他的身體,柔軟緊密。
好不容易褪去的熱流又卷土重來,這一次從他的胸口燃燒着向小腹墜落,下沉,下沉,下沉。
耳鬓厮磨間,她吻上他的嘴唇。
煉獄杏壽郎氣喘籲籲地醒來,胸腔中有什麼在沸騰翻滾。
少年的手輕輕拂過下唇——那裡似乎依舊殘留夢中的觸感——然後,認命而挫敗地捂住自己的臉。
天還未亮,隔壁隐隐傳來飛鳥泉均勻的呼吸聲。
他突然覺得很慶幸。
如果師父被自己吵醒,他大概就必須編個理由來和她解釋為什麼自己要一大清早起來洗褲子。
……
迷茫也好,不安也罷,唯有這個讓他面紅耳赤的夢境,煉獄杏壽郎打死也不會告訴飛鳥泉。
至于父親或千壽郎,那就更不可能了。
于是乎,面前這位對生理學頗有了解、又以醫者的态度平等對待所有人的蝴蝶姐姐,似乎成了最佳人選。
煉獄杏壽郎扣好領口最後一枚扣子,将雙手置于膝上,端端正正地坐好,兩道劍眉嚴肅地擰起來,一臉鄭重。
“蝴蝶姐姐,能請您給我些許建議嗎?”少年的請求,大聲而清晰。
“我想,我大概是進入思春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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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
風呂:澡盆
止痛藥:飛鳥泉自入隊起便一直找香奈惠要止痛藥來應付月事。蝴蝶香奈惠成為醫療主管後,‘為女性隊士配備特殊止痛藥’被寫入後勤手冊中,成為了标準流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