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芝和王耀又坐了十來分鐘,起身離開。
景圭珩看窗沿上的花,視線遠眺又看近處,聽說這樣可以放松眼睛内的相關肌肉,緩解用眼過度帶來的副作用,他現在試一試,不知道會不會有用。
這樣重複幾次,景圭珩的視線渙散,選擇放棄這項針對眼睛的運動,動得頭有點暈。
他這次竟然活下來了,有點遺憾。景圭珩喝了口水,這幾年一直秉持活着也行,死了更好的原則擺爛着。
不過答應過,不能随便放棄生命,他要信守承諾,而且庸碌而死也是他理想中的死法。
景圭珩無聊的時候設想過很多自己的死法,面對瘋狂的犯罪分子殊死搏鬥後光榮犧牲是他想得最多的,或者在人類進步階梯前進路上變成其中一級階梯。
總結就是光榮長眠才是他理想中的死法。
但是拯救世界也太瘋狂了。
這在景圭珩燒掉那張寫了“名字”的紙時而逐漸确定,他攫取了神降最大的果實,同時也收獲了最大的危險。
他不斷按開懷表又關閉。
這不難猜測,高維意識存在他體内,并且在潛移默化改變他并取代他,要不是有懷表的詛咒,就算他再謹慎小心也會着道。
這般看來劉主任的舉動,還幫了他大忙,讓他徹底壓制住高維意識,不過也害他差點喪命。
這不是他想象中的死法。
他是不是要立個遺囑?他就一棟臨街的三層私房,還有一些錢,不過繼承人隻剩一個了,好像也沒什麼好寫的。
還不如多想想,什麼時候才能出院的事情。
懶人,總是走一步,看一步。
這樣每一步都很紮實又踏實。
在景圭珩拿起手機耍遊戲時敲門聲傳來。
譚曉曉站在門口:“感覺如何?”
景圭珩:“還行。死不了。”
“老師也聽說你住院了,不過你知道的,她太忙了。”譚曉曉走進後注意到水果籃和花,“你的同事來過了?”
“剛剛才走。”
“嗯,方便看看你現在時間多少了?”
景圭珩按開懷表給譚曉曉看。
“都過一圈了。”譚曉曉臉色難看,不過看景圭珩隻是有些虛弱的模樣,松了口氣,“你還人模人樣的,還真是幸運。”
她随口又添了一句:“你出院後大概會調到特别行動組吧。”
“等出院再說吧。”景圭珩不想提這一茬,他說,“我被送到四醫院,老師就沒有阻攔一下嗎?”
“其他醫院沒有手術室了。而且這裡離的最近。”譚曉曉笑道,“感覺丢人?”
“這不是問清楚原因以後好跟人解釋。”
景圭珩松了口氣,郭醫生剛剛就是逗他的。
“當時把我都吓死了。不過這次的事情我們一組有責任。”
“誰也沒想到劉主任會這麼瘋狂。”
“在出事前,我們已經查到蛛絲馬迹了,不過因為那些瓶子和同樣失蹤的店老闆的事情,讓我們以為是老闆綁架你了。”
“找到店老闆後覺得不對勁。我們又重頭調查。”
瓶子的事,他也有摻和,甚至還是主動摻和,這樣說來,他遭這麼長時間罪自己的原因也很大,景圭珩閉嘴不說話。
“今年武義社區突然失蹤了兩個異教徒,引起警覺,他們這個月才開始調查,發現近六年都有異教徒失蹤,問過後才知道失蹤的那些人都死了。兩件事同時發生……”
以為會是同一兇手,這個聯想是很正常的。
“在發現不是工藝品店老闆綁架你後,我們調監控,查過檔案才發現劉鴻之前叫曹鴻,是九年前306慘案的被害人家屬。他的妻子和女兒被異教徒當做羊羔以殘忍的方式獻祭。”
“這幾年他一直都在找異教徒複仇。過程中接觸了太多,被侵蝕得很嚴重,這次才會不受理智。”
景圭珩感覺劉主任的目标就是他,但那隻是他的猜想。
他問:“現在他怎麼樣?”
九年前的306慘案,即便當時的景圭珩還小,他也聽說過。
有一個瘋狂的異教徒入戶虐殺了一對母女,聽說房間裡全部都是血勾勒出詭異的圖案,母女的身體的骨頭被敲碎,被擺成詭異的姿勢,放置在詭異圖案中,現場十分血腥吓人。
那時老爸每天都讓他一個人在家一定要把門鎖好,陌生人敲門不能開。
“我權限不多,不過侵蝕太多,有異化了。大概被關在地底,具體情況不清楚,但肯定活不了多久。”
“希望能以人的模樣吧。”
“老師應該會考慮的。”
景圭珩狀似無意随口問:“你們找到了那個店老闆,他上面畫的圖案是什麼?在侵蝕物中我還是第一次看見這麼有規律的圖案。”
“如果不能說的話,你就當我沒問。”
“我不知道,我催眠自己遺忘找到店老闆後的事情。你最好也忘記這件事情。”
“這麼嚴重。”
“對。”譚曉曉怕景圭珩不知道事情的嚴重性,她取出自己的懷表,“當時分針轉動了兩格多。”
特别行動組的那些家夥直面一次高維侵蝕現場,與侵蝕異化的“人”戰鬥半個小時後分針也隻是轉動一格,受傷和自身異化導緻分針轉動的情況另說。
分針轉動兩格多,可以看做直面高維生命污染,沒有懷表抵禦,可能當場異化或是死亡。
“我會忘記這事情的。”景圭珩回應。
兩人又聊了一會兒,譚曉曉起身離開,景圭珩突然叫她的名字:“譚曉曉。”
譚曉曉疑惑轉頭。
景圭珩的視線中,譚曉曉變成臉中間黑色的貓界菲傭暹羅貓,她的八個貓爪子分别做着不同的事情,三條尾巴敲打着牆面。
再次眨眼,景圭珩的視線中一切恢複正常,他指着水果籃:“你拿些回去,我吃不完,到時候都放壞了。”
“多吃點,長個。”
譚曉曉表情,你想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