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涘大腦有些暈眩,她隻覺得人生處處是驚喜。
她看到少皚托着袍角,慢慢悠悠從湖中心處的位置閑庭信步走至岸邊,輕輕‘咦’了一聲。
随後俯下身來,面容淡漠,語調清淺。
“這孩子…是怎麼了?”
畫面一轉,衣着破爛的戎令跌坐在地上,懷中的歲歲雙目緊閉,眉頭擰起,小臉上一片通紅。
她被舊毛氈包裹着,又被戎令用雙臂緊緊護住。
此刻戎令面目呆滞的望着從湖底出來,身上卻滴水不沾的少皚,随着她靠近的步伐,慢慢揚起腦袋。
待到少皚俯身查看歲歲情況時,戎令開了口,皲裂的嘴唇因動作開裂,血珠迅速凝成細線延伸至口中。
“這是我的孩子,她……”
戎令雙眼直勾勾的盯着少皚,裡面一片木然。
“她快死了。”
“我看看。”
少皚自然地伸出手将孩子接來,戎令本想阻攔,但不知為何,她雙手蜷縮了一下,終是松開了雙臂,任由少皚把歲歲抱去。
少皚雙指并攏,在歲歲眉間,心口,腳底點了三下,又摟着她輕輕晃了晃,交還給戎令。
“無妨,能治,你跟我來。”
少皚向前走去。
戎令初聽這話時,還未反應過來,待看到少皚頭也不回得朝前走去,頓時着急起來。
許是保持這個姿勢過久,她起身時膝蓋猛地一彎,像是支撐不住重量似的向地上栽去。
千鈞一發之際戎令硬生生變換了身形,将歲歲托舉而起,自己摔倒在地。
聽到聲音後,少皚轉過身來,看到這情形歎了口氣,自己上前抱起歲歲,又在戎令肩上拍了兩拍。
隔着棱鏡,少涘清晰的看到那股氣流向戎令身上傾瀉而下,将她已經殘破堵塞的經脈包裹住,慢慢融入進去。
就這樣,少皚帶着行走自如的戎令來到湖中央位置。
此刻湖水已大多倒灌至空中,唯有湖底留有淺淺一灘。
少皚沖着那攤水迹輕輕一揮手,無數水珠停滞在空中,被震碎開來,變成水霧。
這層薄薄的水霧被天上的鏡湖一照,變化成點點銀光,在少皚規劃出的範圍中跳躍盤旋。
少皚讓戎令抱着孩子站到那銀光裡,不過片刻,就将人又帶了出來。
隻是經過銀光的洗禮,歲歲凝起的眉頭便舒展開來,戎令眼中爆出驚喜,彎腰就準備給少皚磕頭。
“高燒罷了,不是什麼疑難雜症,倒是這失魂症還需謹慎。”
少皚穩住戎令身形不讓她下拜,思索了片刻。
“我可以幫你治好她,但你要答應我一件事情。”
緊接着她便将湖面框了起來,在入口處立了座牌樓,又揮手把湖面填平,在自己站立位置處幻化出一間小屋。
“從明日起,每日子時你抱着孩子站到這裡,心裡默數十下,到時便出。隻需三日孩子便能痊愈。”
“切記,默數十個數,一定不能多站。”
交代完這些後,少皚将一枚由水化成的鑰匙交給戎令:“等到第三日,孩子徹底痊愈後,便将此物放在屋内。此後你帶着孩子自行離開即可。”
“可有疑問?”
“仙人,隻要站着,什麼都不做是嗎,需不需要我做點什麼啊,隻要站着嗎?”
戎令面容焦急,口中重複着無意義的問句。
少皚沒有不耐煩,将話簡練概括,再重複出來:“對,隻需三日,每日子時站在這銀光裡,心裡默數十下,這個最重要,不能數錯。三日之後孩子痊愈,便将鑰匙丢進銀光中,你就可以離開了。”
以防萬一,少皚做了兩手準備。
她在入口處豎的那座牌樓,一是為了保護這母女二人,也将此處框住,二是,若到時戎令不走,牌樓可将人排出,并自行封閉。
待到兩三年後,此地便可恢複原狀。
至于那鑰匙,不過是為了讓這位為女傷心的母親心裡有些慰藉罷了,沒有任何實際用處。
就算有,也不過是提醒她三日之期。
少皚交代完後,轉身消失不見。
戎令抱着歲歲,生怕錯過時辰,硬扛着挨到了子時。
她帶着孩子走進銀光中。
心裡默數十個數便立刻退出。
笠日清晨時,她發現歲歲開始喊餓。
城中的天越發暗了,不見日光的戎令隻能掐算着時間帶着歲歲再次走進銀光。
“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