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擡頭望去,那一滿桌花花綠綠的菜肴看上去确實讓人食欲大盛,她撕了覆面符紙坐在桌前,一個人默不作聲的往口中塞填着飯菜。
不知是店家顧及少涘胃口,抑或是想将當地特色盡數展示。
送來的菜肴種類繁雜,但份量卻不多,一碟内僅兩三筷便可見底。
是以少涘很快就吃完了,她将空着的碗碟收攏到食盒内,放到門口之後就回到了自己的屋子裡。
該啟程去下個地方了。
少涘站姿空蕩蕩的屋内,頓覺無趣,于是她檢查了一遍房間有無遺落,就打算出發。
這時門外突然傳來窸窣聲,她推開門,原來是店家來收餐盒時發出的細微動靜,店家聽到開門聲擡頭朝着少涘和氣一笑。
少涘就這麼靜靜盯着對方快速點清碗碟,确保完整後提着食盒離開。
就在店家身影即将消失在門框中時,左側一道陰影投射了過來,少涘心中一動。
緊接着,阿牧從那個位置走了出來,他避開店家高高舉起的食盒,徑直朝少涘走過來,站定在少涘面前盯着她,一聲不吭。
沉默中,少涘突然覺得,幾天前自己初遇阿牧的時候,是不是還不需要這樣,要稍稍擡頭才能和他對視來着?
這好像才過了兩天吧,長這麼快嗎?
少涘腦袋裡不合時宜的想着這個問題
“阿姐。”
【嗯?】
少涘不知飛到何處去了的神思被阿牧驟然喚回,有些茫然的眼神也重新亮起光點。
就在這一霎,她看到了阿牧背後,那條屈身彈射,直沖他後腦而來的細小青蛇。
阿牧隻看到少涘将手伸向自己,他笑得露出梨渦,以為少涘态度軟和,腦袋下意識的朝向少涘掌心偏了偏。
卻不料,整個人被少涘一巴掌掀開。
阿牧站穩身形後才發現,少涘伸向自己的那隻手中,自食指指尖起,到腕處為止,盤旋了一隻青色小蛇。
現下,這條蛇正豎起上半個身子,朝自己‘嘶嘶’地吐着信子,表達敵意。
而少涘其人,單就從未被遮住的半張面孔來看,喜氣都已經溢上眉頭。
她伸手在青蛇頭頂摩挲兩下,随即躍出房門四處張望。
阿牧緩緩舒了口氣,複揚起笑容,緊跟着一同走了出來。
隻是那腳剛邁出去,走廊盡頭處的窗外又射來一物,這次是沖着他的雙目而來。
“阿姐當心。”
阿牧抻出細線搭在少涘腕上,将人帶着向後退去,同時伸出手沖着那物遙遙一點,頓時爆發出一團灰塵落在地面。
少涘甩開細線,上前兩步蹲下身,就着灰塵在符紙上勾畫之後朝空中抛去。
就在漂浮空中的符咒認準方向,沖屋頂角落爆射出去的同時,少鹿的聲音響了起來。
“妖人!快将我師妹放了!”
符咒在少鹿聲音的落點處憑空消失。
少涘聞言腳步一頓,像是不太能理解意思似的,朝着符咒消失處歪了下腦袋,自己看上去哪有半點被脅迫的樣子?
她想,短短兩天不見,師姐怎麼越發跳脫了。
于是少涘撕下符紙,沖着少鹿的位置出聲詢問:“師姐,你在說什麼?”
不想躲在暗處的少鹿聞言更是大怒,聲線都帶着要将人扒皮抽骨的殺意。
“混帳東西,你給我師妹喂了什麼,快交出解藥!”
少涘忍無可忍,隻覺得師姐這毛病得好好治一治,于是她選擇先抓人。
“下來。”
看着少鹿有些茫然,卻又帶着悲憤的眼神,少涘最終還是歎了口氣,軟下聲來:“聽我給你解釋,師姐。”
半晌後,少鹿使勁搖晃着腦袋,想要将裡面的一團漿糊理順。
“你是說,剛剛他湊近你,是因為你體内封了邪魔,想要吃他?”
少鹿覺得這個說法太拗口,“不對不對。”
她又晃了晃腦袋,随後換上一副‘我不太理解’的表情,面沖阿牧詢問:“你是說,她想吃你,所以你就湊上去了?”
少鹿欲言又止,在兩位當事人淡定又穩重的點頭中,最終還是選擇緊緊閉上嘴巴,抿成一個大大的笑臉。
并移開和少涘對視的目光,在屋内四處打量,掩飾自己剛才鬧出的烏龍。
聽不懂就聽不懂吧,隻要小師妹沒事就好。
少鹿覺得自己是個十分随和的人。
這一打量,她看到了少涘先前順手放在桌上的圖紙。
少鹿抓起研究半晌:“這不是兩茫洲嗎,師妹你要去這裡啊。”
坐在不遠處的阿牧輕輕拊掌,滿臉恍然大悟:“啊……原來阿姐畫的是兩茫洲啊,不早說。”
“我和誰早說?”
少涘冷笑一聲,有些氣不打一處來,她冷臉看着屋内其餘兩人。
直到一個眼神亂竄,另一個端起杯子,研究杯壁,這才收回目光,重新轉向那張圖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