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小兩口是外地來的吧?這懷王都死了十來年了。至于人好,都是假的!你不知道他都做了什麼……”
“劉姐!”
“诶呦!”
三人本就正說悄悄話,突然間有隻手徑直搭上了大娘的肩膀,唬得她直接後退兩步,捂着心口哎呦。
見有人來,阿牧将注意力重新放回到面前的攤位上。
“阿姐就算不用這些東西,在我眼裡也是面若桃花。”
趁着眼前人亂糟糟,他迅速附身在少涘耳邊撂下一句,随後裝作沒事人一樣,繼續在其中挑挑揀揀,隻是心耳神意早就被分成了兩段。
一端放在少涘身上,另一端放在眼前交談的兩個人上。
少涘呢?
她這把年紀,哪能就被阿牧一句話引走神思。
于是不動聲色伸出手,跨在阿牧臂彎,也豎起耳朵聽面前兩人講話。
“劉姐你快回去看看吧,你家順子不知道怎麼了,突然就發起了高熱,瞧着人都快燒糊塗了。”
大娘聽後一拍大腿,連攤子都顧不得收,徑直向街口奔去。
聽到這裡,少涘邁開步伐,準備跟上前面健步如飛的大娘,隻是還沒走兩步,就被手上傳來的力道拽了回去。
“阿姐要去哪?”
少涘有些發懵,不是很明顯嗎?跟着大娘去看看啊。
但看到阿牧神情的瞬間,笑意就爬上了少涘的眼角。
“你剛剛沒聽到嗎?”
她帶着揶揄的聲音從帷帽中飄出。
阿牧迅速眨巴了兩下眼睛,回以笑容。
“聽到了,走吧。”
“聽到什麼了?”
這兩天躲着阿牧的少涘終于找到機會反擊,揪着問題不依不饒。
“聽到阿姐的手說這樣很省事。”
阿牧不遑多讓,隔着衣袖拍了拍少涘尚且還跨在自己臂彎的手背,意有所指。
少涘‘蹭’地一下收回了手,剜了阿牧一眼就追着前面已經拐過彎的大娘而去。
拐過街口就是一間院落,從門縫向内望去,裡面稱得上溫馨,房檐下墜着辣椒與臘肉,庭前馬紮旁,放的是一隻剛雕刻過半的木馬,像是做給小娃娃玩的。
屋子的窗上與大門處貼的喜字還是嶄新的,紅字極其顯眼,就像是從織布的染缸中剛剛撈出來一樣。
少涘的腳步在跨入大門的瞬間便停了下來,因為正對面的屋子裡,傳來兩聲凄厲的叫喊聲。
“兒啊!”
“夫君你醒醒!”
緊接着就是哭聲,聽得少涘緊皺的眉頭一刻也不得放松,張開嘴深吸了口氣,這才邁動步伐,向屋内走去。
院落的位置有些偏僻,加上附近樹木極多,遮蓋下來的蔭涼将房屋的陽光擋得嚴嚴實實。
故此,沒有點燃蠟燭的房間,是十分昏暗的。
裡面模模糊糊有着三個人影。
床上一個,半趴着兩個。
突然間,那位街上販賣胭脂的劉姐猛得站了起來,急促的喘息兩聲,拽着那位小婦人的衣袖拉扯到自己身旁。
力道之大,将對方的衣襟都扯得散亂了些。
“你在這裡守着順子,我去找張大師,他一定有辦法。有辦法的!”
劉姐語速飛快,說出的話雖然重複但表意十分明顯。
那位大師是個有本事的。
小婦人聽到這話也止住啼哭,雙手拉住劉姐拽着自己衣袖的胳膊,眼含熱淚期盼道。
“婆婆您快去,夫君這裡我守着。”
劉姐踉跄着站起,走到門口和外面的少涘撞個正着。
她滿臉的焦急,但還是停住腳步,想要詢問少涘與阿牧的來意。
“你……”
“您莫急,我通曉些醫術,剛才在街上聽到您家人抱病在身,便想要來看看能否幫上什麼忙。”
這次開口解釋的是少涘,她不知為何,隐隐有種感覺,房間内躺着的那個人,發的高熱不對勁。
這種急迫感讓她沒空知會身後的阿牧,緊急間迎上大娘的面開了口。
“啊……”
大娘聽見這話有些猶豫,雙手似乎想迎少涘和阿牧進去,但臨了又從門上撤了下來,轉而拉住少涘的雙手。
“姑娘啊,不是大娘不相信你,這不是病,你應付不來的,我得去找張大師,耽誤了病情我家兒子要出事的,就不和你多聊了啊。”
大娘說完這話,着急忙慌的就朝門外走去。
不是病?
隔着帷帽,少涘與阿牧對視一眼,上前推開了半掩着的房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