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臉上笑容不減,施施然站在謝甯前面,道:“什麼人在這撒野,敢欺負我妹妹的恩人?”
謝甯身後的小姑娘探出一個腦袋,指指那個身材高大的人,笑嘻嘻道:“我哥。”
“你他媽又是什麼人?你可知道我是……嘔——”
丢人現眼。
謝甯手中甲片瞬間彈出,正中張庭耀喉嚨,他的聲音戛然而止,強大的慣性讓他直接後仰栽進躺在地下的打手堆裡。屁股上的傷口還沒好透,就又添新傷。可悲。
張庭耀文說不過,武打不過,大早晨丢人現眼一番罵罵咧咧捂着屁股铩羽而歸。
那人轉過身道謝,呲着一口大白牙笑道:“多謝這位公子替我妹妹解圍,不知是否有幸邀請公子一頓便飯,以示感謝?”
謝甯隻感覺眼前一黑,眼前的陽光全讓這小子給擋住了。
“烏桓族王子相邀,卻之不恭。”
那人臉色不變,笑得更加燦爛。
*
恭王府書房内。
早上的事鬧得沸沸揚揚,朱祁良一得到消息就命人去把張庭耀抓回來。他已經見怪不怪了,就算張庭耀闖出再大的禍事他也不在乎了。王妃膽戰心驚地站在一邊,見夫君并沒有責怪弟弟的意思,稍稍放下心來。
“王妃先回去吧,我跟弟弟說幾句話。”
朱祁良笑容溫良,聲音不疾不徐,王妃莫名其妙的身上一寒,但又說不出哪裡不對勁,隻能行禮後告退。心裡想的是以後要告訴弟弟做事謹慎些,别再惹王爺不高興了。
“打探到什麼消息了?”朱祁良坐在書桌後面,臉被窗棱上的陰影擋住一半,隻露出一隻細長的眼睛,瞧着空氣裡飄浮的浮塵。
張庭耀跪在地上,屁股痛,道:“我查過藥方了,那個精神病開的真是坐胎藥,他他媽一個男的開坐胎藥,他有病啊!!”張庭耀抓狂,“昨天那人的蹤迹就是在國公府附近消失的,我不信跟他們沒有關系。”
昨天剛遇刺,讓他悄悄查,他倒好,大張旗鼓直接殺到人家面前去了。不僅把事情和盤托出,還留下不小的把柄。
人在氣急的時候是真的會笑出來的。
朱祁良呵呵兩聲,好像心情還不錯。張庭耀窺探他的臉色,見他沒有如同往常一樣大發雷霆,便也不再懸着一顆心。
“姐夫放心,我這回一定能幫上你的忙。”
“好啊,我等着。”
*
“恩人,你怎麼知道我們身份的啊。”小姑娘坐在謝甯旁邊,托腮好奇地問道。
天底下所有小姑娘都對長得好看的人沒有抵抗力,謝甯有一張絕對能吸引人的臉,所以在她的建議下,他們選擇從這裡開始擊破。小姑娘從來沒有見過這麼好看的人,比草原上那些黑黢黢的漢子好看太多了,就是他的眼睛太吓人,看你一眼就像被釘子釘中一樣。
“姑娘小腿上的匕首是烏桓大汗的心愛之物。”謝甯無語,做戲都不做全套,帶着侍女和名貴首飾,怎麼會沒有錢付賬,在衆多人裡挑中自己來幫忙呢。
“你好聰明啊,你就是通過這個認出我們的嗎?”小姑娘作星星眼崇拜狀。
“當然不是。”謝甯道。
小姑娘:……
烏桓部進京聲勢浩大,王子公主代烏桓大汗朝見,恨不能敲鑼打鼓奔走相告。進京後皇帝沒有急着召見,說是為了讓他們适應一下京城環境,實際上是為了搓一搓他們的銳氣。安排他們在官驿住下,晾了好幾天。
烏桓部族既是那隻先飛的笨鳥,也是有任務在身,整個草原都在以他們的行動作為參考。皇帝晾了他們幾日,他們也沒有閑着,安排人暗戳戳在國公府附近轉悠。
謝甯早就發現家附近多了許多可疑的人,他沒聲張,反追蹤回去一直跟到官驿。
估計他們在其他各府附近也都安排了人,隻不過暫時是沒有人發現罷了。
“謝公子真是幽默。”烏桓王子笑着給謝甯斟茶。
這個烏桓王子真不像是草原兒女,雖然身材魁梧高大,身手矯健,但是性子并不奔放熱情,反倒有種弄權之人的深不可測。那張畫上去的笑臉就沒變過。
“我叫乞顔日珠,他是我哥哥乞顔律,我們在京城還要待好長一段時間呢,我們能常來找你玩兒嗎?恩人。”乞顔日珠搖晃着謝甯的袖子。
你看,這個沒有心眼兒的熱情活潑草原公主的形象就裝過頭了。
真是神奇的兄妹倆。
“我的夫君來找我了。”謝甯真的沒有炫耀的意思,但是他就是忍不住彎了彎那雙寒潭眼,甚至還冒出絲絲縷縷的熱乎氣,看向窗外。
“你的夫君?你一個男的……嫁人了?”乞顔日珠張大嘴巴,這不怪他們不知道,謝甯跟蕭北燃大婚的時候他們應該還在進京的路上,情報更新不及時。
乞顔日珠和乞顔律齊齊探頭往下看。
一張可以和謝甯媲美的臉出現在樓下,不怒自威,氣場強大。他仰頭上望,在見到謝甯的那一刻,臉上的冰雪消融,嘴角含着一縷薄似輕煙的微笑。
“啊!我想起來了!他就是天……”乞顔日珠話沒說出口,她身後的侍女就死死捂住她的嘴巴,後幾個字湮沒在喉嚨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