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京與京都是存在距離的,一開始赤司與竹取的關系隻能稱得上是還好,這是赤司自己認為的。
除了母親,他沒有什麼親近其他人的想法,看似對誰都溫和有禮,實際年紀小小的情感寡淡又涼薄。
溫柔的母親總是對他這般無可奈何,家室的原因赤司的學業都是外聘教師上門,于是自記事起他就沒怎麼離開過莊園。
大部分時候都是竹取追在赤司的身後,一口一個小征哥哥,而他本人沒什麼厭煩罷了。
後來因見每回竹取一家來時母親的不同,心思細膩的赤司也開始上心。
赤司詩織除了在兒子面前有喜悅的積極情緒外,還有就是竹取母親在的時候,看上去她們之間的關系極好。
于是母親間的茶話會裡,小赤司就負責照顧比他大十五天出生的小竹取,縱使算起來他應該是弟弟,而不是被叫哥哥。
但小孩子間的稱呼完全随着小竹取,赤司的課業繁多,沒一會的休息時間過去他就需要去上課。
那個時候竹取依舊跟着,在赤司認為對方一定會無聊到偷摸離開。然而一整節下來女孩隻安靜的待在一邊,哪怕聽不太懂都沒有做什麼小動作,看上去似乎聽得也很認真。
他又想以對方的家室,教養如此,不過是往日的活潑容易讓人忽略。
因此和竹取探讨老師留下的課業,女孩的見解總是視角新穎,讓他自然而然的讨論進去。
但若說她是個認真的又不準确,練毛筆字時的瞌睡,彈鋼琴時耍賴不想玩的就打報告要離開,她這人不願意那是誰都沒轍…
小竹取芙是個難以捉摸的性格。
說起來他們之間能玩到一塊的極少,赤司喜歡在閑暇打籃球,而竹取的興趣就雜亂了。幾乎是一天變一樣,很少能看見她在堅持學什麼,大部分都在半桶水的水平。
還有更多是嘗試後發現不感興趣就扔在一邊,唯獨是武術和劍道。
竹取有段時間癡迷到天天抱着把武士刀睡覺,嚷着要做騎士。
知道後赤司也跟着學了這門課,但他是為了鍛煉與了解,相伴間他們就這樣一同長大。
本來坐在籃球場外看的隻有母親一人,漸漸地又多了個。一球上籃,聽得身後不一的掌聲,背身的赤司還是露出了笑容。
印象最深的大抵是某一次年幼的竹取捧了個木盒作禮物,打開盒子内裡是一顆四十克拉的紅寶石,飽滿的鴿血紅散着絢爛光芒。
“這個和哥哥你的眼睛最相像了”
就這樣塞到了他的懷裡,小赤司其實也沒懂他身上有哪裡吸引到了對方,以至于她這般跟着他。
當晚女孩賴着不回家,見竹取的父母糾結,赤司思忖該出聲說些什麼,先看見了在舍不得女兒留下與習慣百分百順着孩子裡、竹取的父母還是蹲下身和小竹取商量住幾晚。
這便是同意了。
最後小竹取一個暑假都被留下,不過才過了兩天赤司就聽說了隔壁山莊原本的住戶換了人。是闊氣的竹取父母搬來了隔壁,假期時間也是任着小孩在外玩,但是晚上會來抓人回家。
聽到傭人們的談論,赤司再去看花園裡吃點心的竹取,打着傘的亭子涼爽,她回頭在看見赤司後頓時端着點心就跑了過來。
“哥哥,你也嘗嘗,阿姨做的兔子布丁!”
他知道他們一樣又不一樣。
在赤司征十郎十歲的時候,他的父親赤司征臣就辦了一場宴會,專門在合适的門第與年齡裡選擇出最适合做繼承人妻子的女孩。
聽得族裡的其他人說,每一代的繼承人幾乎都是這樣的選擇伴侶。
赤司很難不想起他自己的母親,随着年齡的增長他能知道的太多了,就這樣他看着滿堂的人情緒越發淡漠。
在這個地位之下,勢必要放手許多,年少老成的赤司想既然如此,那适合的就可以。
“小征哥哥!”
手臂蓦然被人挽住,赤司怔楞的偏向突然出現的竹取,明明對方已經回東京上學了,甚至幾天前他還去參加了竹取的生日宴。
“生日快樂”
是了,今天日期的另一個含義是赤司征十郎的誕辰。少年面上浮出笑意,這是他自己都沒有發現的。
“偷跑來的”,平平淡淡的語氣是陳述句。
竹取點着頭,她趁父母出了遠門喊管家叔叔幫的忙。兩人站在二樓,絕佳的上位可以看清底下,竹取見到了好些同齡人一時困惑。
赤司頓了頓,也解釋了下面的來意,聯姻并不是不能說的,于他們之間很是正常。
那麼她呢,她會選擇誰?
“那哥哥娶我不就好了,我們結婚”,天真又童趣的話語。
空氣都仿佛霎時一靜,赤司看向說出這句話的竹取芙,莫名的耳朵開始燒紅發熱,他好半天的接不上話,有了點小孩子的模樣。
“我以後要做職業新娘子,專門解救受迫害的哥哥”
還有句好看竹取沒加上,因為上一次說這句話将同桌佐久早惹生氣了,非常高情商的她就知道這裡要做删減。
下一秒竹取說出了不正經的話,周圍傳來笑聲,兩人同步看向一邊,不知道什麼時候來的赤司夫人面帶笑容。
近來她的身體變差,有一段時間沒有出現在人前,赤司提了步上前。
竹取也跟着,乖乖的打了招呼。
赤司夫人溫柔的摸了摸兩個孩子,憐愛的眼神裡還有化不去的哀色,“今天是小征的生日,阿姨做好吃的好不好?”。
竹取亮了亮眼睛,拉住赤司詩織的手甜言蜜語是一句接一句,臨了又是禮貌的詢問,“詩織阿姨,我以後可以嫁給小征哥哥嘛?”。
赤司詩織看向與往常大不同的兒子,再看看滿臉期待、等着她答案的竹取,終還是壓不下和煦的笑容。
她說,那我們小征可就要拜托小芙來照顧了。
覺得成功的竹取很是高興,蹦了蹦的愉快回答。
這般看着赤司散去了不少煩悶,他抓緊了母親的手,餘光留意着母親另一邊牽着的竹取,小小的揚起笑容。
但,越想抓住的東西,它就是握不緊。
東京時間淩晨一點十分,赤司征十郎從夢裡醒過,空蕩的房間裡隻有他一個人。
同時間段竹取的手機響起,是稻田派出所的來電,所長在接到一則求救電話就立馬撥給了竹取芙,因為受害者喊着竹取的名字。
她迅速地下床,兩三下的收整就出了門。一路踩着油門到了交番外,路上所長将案件報給了刑警部,因為涉及黑//道勢力。
報警人佐藤一樹,急促的求救聲裡能捕捉到的資料有限,追殺與逃亡在今夜上演。
按照電話的最後出現位置,警方趕去除了現場的血迹再無其他,一整晚的搜尋。幸運的是佐藤一樹人在醫院裡,然而還處于昏迷中。
根據醫院登記,這人是被好心的路人發現帶回。
忙活一晚上沒找到人的竹取又趕了趟醫院,得知人還沒有蘇醒,竹取坐在外重複聽那段報警錄音。
“...救救我!竹取警官!我在被人...是和道會!”
嘈雜的聲音裡最後錄音停在棍棒聲裡,再一下撞擊徹底消失,手機似乎是被踩碎、如此挂斷。
和道會。
竹取隐隐覺得這幫派的名字耳熟,但一時之間想不起來是在哪裡聽到過,閉上眼努力的思索。靈光一現,她迅速地想抓住這一點回憶,然而萬萬沒料到身前多了個人,瞬息間已經躲閃不過。
兩人撞在了一起。
高尾痛苦的捂住下巴,他是看着人閉眼不知道想什麼,好奇的才靠近,哪裡想到竹取炮仗一樣的竄起來。
“這可是我剛做的下巴”,高尾邊呼痛邊亂講話。
同樣受力作用的竹取捂着頭,也不忘學人說話,“這可是我剛做的頭蓋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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