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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攻城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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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遠及近,倘若鳥瞰,舢舨從兩頭開始消失,它不是粉碎如浮冰,就是被烈焰吞噬,直到那不熄之火燃到了木桶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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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希臘火的烈焰将最後一塊舢舨焚燒殆盡時,薩拉森人不是被鬼魂般的烈火糾纏,就是在灘塗裡泥足深陷......正如被紅海的巨浪吞噬的拉美西斯的士卒,而同摩西所率領的耶和華的子民一樣,我們脫離了死亡之海,登上了自己的船......感謝上帝。”

伊西多爾結束了他的話,舒了一口氣,甚至覺得這豐富的修辭和虔誠的語氣使得他更像一個随軍司铎,并且,講如此一長段話就是為了最後一句話。

多隆領主的夫人還入神地聽着(随着原先的矜持慢慢褪去,她認真的神情與略顯清稚的臉龐出賣了一切),就像一個愛聽冒險故事的孩子,而且(為了省時省力,以及描述能力不夠)伊西多爾省略了血腥的畫面,使得故事對從未面對過這一切的人來說更加易于接受。

與之相對的是,科穆甯夫人無聲地笑了,好像看透他裝不下去了。意識到這一點時,他的嘴角也不自覺地上揚。其實,由于原先身份的必要,隻要他想,他可以在任何場合都表現得十分嚴肅,并且将它注入整個氣氛。但是眼下,他卻發現這項本領由于缺乏鍛煉機會已經生疏了不少。

但,這也沒什麼不好。

伊西多爾意識到高迦米拉正看着他,毫無掩飾。她藍灰色的眼眸如化開的凇霜,猶帶着濕潤與笑意。他懷疑這是不真切的幻象——正如同燭光微晃下變幻莫測的神情——因為他們當中隔着一簇躍動的火焰,可以說近在咫尺,卻也難以觸及。

“啊,我想站起來四處走走,你要一起嗎?”驟然開口打破木柴燃盡發出的噼啪,他嗓音有些艱澀。

她掃了一眼地上的篝火,這時又是一陣風拂過,幾星火苗飄起,吹向她的裙子。他總覺得她坐得太近了,裙子會被燒起來,正欲出手改變那星火飛去的方向,她卻已然站起身。同時細碎如螢火蟲的火苗熄滅在她身前,仿佛未曾出現。

她輕輕牽起他探向自己的左手,自然的動作掩飾過片刻尴尬,“可以啊。但是,你現在不覺得冷了嗎?”

察覺到她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伊西多爾忙說不冷,還把羊毛鬥篷脫下來放在地上,動作有些笨拙。

他們遠離了篝火,一直走到營帳區的外圍,深藍色的天幕下兩人的身影被勾勒得渺小如蟻。

他停下,凝視她背影被愈發黯淡的燈火與月光鍍上柔和的邊緣。她今天并沒有像一個希臘正教的孀婦一樣裹頭巾,一向梳得一絲不苟的亞麻色長發如今有些淩亂。

今夜的風裡有美酒的芬芳和烤焦的油脂味。遠處有人在演奏風笛和一種不知名的樂器,或悠揚或低沉的樂聲散入夜空中,與黯淡蒼涼的星輝交織。是夜的曲調更像是慢版哀歌,像對亡魂的撫慰。

“那是什麼樂器?”

高迦米拉聽得正入神,目光留連于悠遠天際——那是琴聲逡巡之處,聞言喃喃道:“尼古赫帕琴。”

伊西多爾從未聽到過這種樂聲,它比鲸魚的呼喚更低沉,像冰面下暗自流淌的河水在底部的岩石上摩擦出的聲音,像冬夜施瓦本的森林在北風吹拂下的陣陣松濤......以及一些在無盡的年歲裡周而往複、不會消逝,又難以察覺的東西.....他忽然想到《詩篇》裡的一句話,“我們度盡的歲月,好像一聲歎息。”

“我小時候在薩克森的鄉間聽到過它——波羅的海附近的民間樂手經常演奏,卻不曾想過還能在黎凡特聽到它的聲音。”

今天難得高迦米拉提起了興趣,談了一些自己未出嫁時在德累斯頓的鄉野度過的時光,有高聳的雪松與杉樹,漫長而昏暗的冬日,巴伐利亞運來的啤酒,伐木季節時在上遊的易北河裡飄過直徑幾英尺的原木幾乎遮蔽了河流......

“你是嫁給塔爾蘇斯的領主後才來到這裡嗎?”他忽然想聽她談起以前的自己。特别想。就好像一個拿着《羅蘭之歌》插圖抄本找母親、纏着她講故事的小孩子,雖然沒有指定哪個片段,但迫切地希望母親講那個片段。

“哦,不是。你從我們的名字就可以得知我有一個多麼守舊的父親,”她解釋道,“忘了說,我弟弟還叫尤裡烏斯,凱撒的中間名。我第一次來黎凡特時随他來朝聖。”

見她似乎沒有提起那個人的意思,便又談起在小亞細亞附近生活的經曆,以及對薩拉森人和希臘人的看法。不過最後他還是按耐不住。

“高迦米拉,你......有過喜歡的人嗎?”他盡量說得輕快些,努力讓自己的語氣不那麼像一名追求者,但明眼人都能看出來。可惜她分明不是。

“你說的是我的丈夫嗎?願他安息。”聽上去疑惑又平淡,她顯然沒有意識到。

“——如果你對他的感情....是那種愛的話。”他錯開目光,輕聲補充道。

“他和我父親相識,很照顧我。對我來說像半個父親。”她木然道,“但我曾經喜歡過一個人......但我不确定他對我的感情。”

伊西多爾不可察覺地瑟縮一下,突然覺得自己沒有把羊毛鬥篷穿起來是不明智的,現在很冷。他背對着她不由自主地攥住拳頭,直到右手腕有點疼才放松一些。

“後來你們怎麼了?”他聽見自己的聲音如是說,仿佛靈魂抽離出軀體。

她語速很快,一口氣講了許多,“他生病了,脾氣和身體一樣差......他沉默寡言,開口又多為刻薄話。有時候和你很像,但不如你風趣随和。我氣不過,走了。”

回答她的是一陣沉默。

“他現在,也結婚了嗎?”

(多年前的那個少年人背對着她,耶路撒冷的月色比今日更寒涼,他語氣決絕又森然,“我不會結婚,不會有孩子。就算有,也會以自己有這樣的父親為恥。”)

“他死了。”言簡意赅,隻是聽起來幹冷機械。

“我很抱歉。”

“如果這不是客套話,”她擡起頭來,直視他雙眼,清醒得可怕,“你不必抱歉。我們都不必為過去的事抱歉。沒有人可以對流過的水負責。”

(化用自《舊約》:你必忘記你的苦楚,就是想起也如流過去的水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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