諏光回來後去客房找到王幼安,簡短說了一下他的推測,那位地方官的侍妾可能放出了邪門的東西,而這個東西居然是來自他們上京攜帶的貢品中!
诹光分析:“這個案子多半與二十年前皇宮中的那件怪事有關,作案的手法細節幾乎相同。那時候也死了很多人,王貴妃也因此受了驚吓,生的孩子先天不足,難以克繼……據說今上也一直在暗中尋拿誅殺此事的幕後之人。”
說最後幾句話的時候,禅師食中二指在桌面輕點了兩下,頗有深意地看了對面的王幼安一眼。
原來這事不是偶發事件,竟有如此深的牽扯。
恰在這個時段,這樣的地方,重演一遍昔日迷案,沖着誰來的?
李祯。
王幼安目光轉向一燈之隔的大光頭,在這個角度看不大清禅師的面目,總覺得他似乎闆着臉,沒了一團和氣。
不得不說,大和尚的見聞确實廣博。
他與施姑娘的判斷一樣,都覺得殺人的這個東西應該仍潛伏在驿站裡。
“不揪出來怕是後患無窮,坐視不理亦非我等所為。”
但是十進的大場院,半夜濃黑中,即使提着燈籠也辨物不清,好似燈内那燃燒着的火也是黑色的,還冒着黑的煙。
官驿今夜住着的人形形色色,多且雜,有的女眷因為害怕門都不敢打開,這要如何搜查?
“引它出來吧。” 王幼安提議。
諏光:“問題是……誰來引?被襲的兩個人都是秀美女子,此物多半就是那隻色中魔。我手上有本《捕異錄》,對這東西倒是有載,可缺配圖和細解,隻短短一語帶過……”
大師見自己的專業課題王公子似乎不感興趣,他又轉回到正事:“ 施姑娘倒是個女子,又足夠機敏,但……”
但是什麼和尚沒好意思說。
不說别人也能猜到,無非兩點,一是性格毛躁,沒個淑女樣。二是讓未嫁的黃花閨女做這se誘的勾當着實不妥,盡管她本就是業内人氏,且能力十分強。
诹光撓着光頭為難地沉吟:“别的人……去哪找一位……”
他們聊天時白赫蘭在窗邊寬大的書榻上睡得很安穩。
“要不我來?”他閉着眼睛忽然說。
王幼安:“你沒睡着?”
“沒有。閉目養神,緩解疲勞。”
“外面的動靜你聽到沒?”
“聽到了,你看熱鬧也不叫我。”
王幼安笑了,手肘支在扶手上身體歪向他的方向,下颌一擡說:“你想要搞事就去!”
白赫蘭看着他如此生動的臉,忽而擡起手蓋住自己的眼,靜了片刻,當即起身:“來,扮上。”
幾人來到行館前廳。外面人仰馬翻,廳内卻很安靜,驿官沒在,隻有一個人坐在燈下悠悠地喝茶,正是喬大人。
禅師上前打招呼,并且介紹了王、白二人。喬大人聽到要用白赫蘭誘敵時,詫異地瞄了他兩眼,提出了反對,覺得這麼做太危險:“公子可懂道術武功?抑或其它禦鬼法術?”
白赫蘭抿了一口茶:“不懂,但我有個本事——特别能吸引壞東西。”
肯定以前鬧過什麼故事,他說這話時,諏光禅師跟着笑了,王幼安也微微動了下嘴角。喬樾見氣氛這樣也不端着了,說話随意了很多,他想聽聽原委。
禅師略加思索便道:“關于這事,最早的記載出自一間青樓,——京城的不夜宮。”
言畢看向喬大人,喬大人知道這地兒,示意他接着說。
“數名妓子離奇猝死,死狀大相雷同,且多在閑暇時的睡夢之中。衣衫盡褪,褥榻淩亂,死者的肢體還似大力掙紮過,呈不同程度的扭曲。”
——典型的奸殺現場。
衆人不做反應,等着他往下講。
诹光:“可詭異的是,這些人臉上竟然還帶着笑容!非常甜的笑,死後還定格在臉上……與慘不忍睹的遺體相對比,極度矛盾。”
“不夜宮一連出了好幾起這樣的案子,引起了轟動,官府派人調查無果,羁押了幾位最近比較活躍的盜匪流寇,卻一直審不出有用的東西來。青樓裡人心惶惶,請了不少和尚神漢來做法驅邪。每日裡青煙缭繞青樓上,誦經不斷絲竹息聲,雖說喊的是閉門謝客,卻有一大幫看熱鬧好事之徒的前來圍觀。——别看發生了這樣的邪性shi,此處仍是全京城最熱鬧的地方。過了一段時日,熱度下去,這事就算揭過了。” 大師是真懂,講得很詳盡。
喬大人聽到這裡略點了下頭。
王幼安卻問:“有沒有驗屍?死的這幾個都是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