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意思,請問黑澤保時捷小姐是在這一層嗎?”
“萩你等等我,别跑那麼快!”
随着兩道年輕的男聲響起,一個身着機動隊出動服的年輕警察率先出現在視野,緊跟着,一位打扮仿佛街頭混混的卷發男人也随之而來。
“啊,是萩原警官,還……還有松田警官啊。”
剛才負責審訊的搜查二課警察與跑在前方的長發警察擡手打了個招呼,目光在後面那位身着花襯衫的可疑男人臉上停留片刻,終于認出這是爆處組雙子星之一、之前抓捕行動裡的外援,不是什麼可疑的逃犯。
“你們來找剛從風俗店抓到的這名犯人嗎?她就在後面,我們正準備把她送去看守所。怎麼,難道目暮警官那邊還需要她配合做什麼調查?”
“不,不是這樣。”
接到幼馴染電話就直奔搜查二課的萩原研二終于跑到近前,額頭上滿是因來不及脫下重裝機動服就一路狂奔而悶出的汗珠。
隻見他擡手匆匆擦去汗水,又順手将因奔跑而淩亂的碎發捋到耳後,這才從兜裡掏出一份證明,指了指被兩名獄警夾在中間、顯得弱小可憐又無助的女孩。
“實在不好意思,出任務回來晚了,剛剛才辦完手續。其實我剛申請成為了這位黑澤小姐的擔保人,是來帶她走的。”
正在默默倒數準備金蟬脫殼的保時捷:?
……
警局長椅上,保時捷被兩個高大的警察一左一右夾持着,感覺自己比剛才更像犯人了。
“所以你是因為車輪和音響被偷,害怕監護人回來後責怪,所以才選擇去那種地方掙快錢?”
聽完保時捷的解釋,松田陣平感覺自己額頭的青筋因憤怒而止不住跳動着,“你是白癡嗎,為什麼不找我和萩借錢!”
“人,人類不是一提到借錢就會友盡的生物嗎?”保時捷一臉詫異,“而且一共需要200萬日元呢。你們倆都是剛畢業的警察,據我了解米花這邊的基層巡查一個月月薪也才20萬日元左右,你們哪來的錢借我?”
“黑澤小姐,”萩原研二面上不複往日的輕佻,紫色桃花眼裡流淌着難以忽視的複雜情緒,“即使沒當警察前,我和小陣平也是有自己的積蓄的,如果是你開口的話,我們倆不會拒絕幫忙。”
頓了頓,他才從喉間又擠出一聲低語,“我是真心希望,自己可以被你更信任一些。”
根據保時捷的叙述,她遇上偷車賊的那晚,正是看完電影和他們分别後。
他記得第二天早上借宿的萩原千速曾跟他提起,淩晨接到過黑澤小姐的求助電話。
然而千速說當時電話裡的黑澤小姐聽起來并無大礙,他便以為這不過是次尋常的汽車抛錨,還想着等下次偶遇時再細細詢問,看有沒有什麼能幫忙的地方。
可誰料那天之後,那個突然闖入他們生活的神秘女孩,竟如太陽下的露珠般人間蒸發了。
想到這兒,萩原研二不禁後悔萬分。
為什麼向來标榜體貼的自己,那晚上看完電影後沒有主動送黑澤小姐回家?倘若那晚自己能在看到對方安全到家後再離開,她是不是就不會将車停在廢棄停車場,不會被偷車賊光顧,也不用為了掙快錢去那種地方?
再深想一步,他感到自己脊背陡然一陣發涼,後怕如潮水般湧上心頭。
今天若不是碰巧由同樣認識她的松田去酒吧執行任務,偶遇女孩并打電話通知他,換成其他警員的話,隻會依照流程将身無分文的她押往看守所,等監禁期滿便直接驅逐出境。
這樣的話,自己是否與她就永遠錯過了?
再往更可怕的方向想,如果她壓根沒被警察發現,就此深陷灰色産業的泥潭,如同不小心誤入沼澤的羔羊般越陷越深,最終隻能眼睜睜看着自己沉淪,直至在某個無人知曉的陰暗角落徹底溺亡。
而自己,是不是還會天真地以為,那個救過自己性命的女孩仍然活在世界的某個地方,如初見時那樣無憂無慮,開着車,握着伯.萊塔,肆意張揚地在路上公放着最愛的動畫?
萩原研二,人們總說你有着敏銳的洞察力。
然而,你卻在明明有預兆的情況下,對救命恩人的困境渾然不覺。
人們也說過你有着出衆的交際技巧,可以輕易讨得女孩子歡心。
但認識了這麼久,你也未能真正赢得她足夠的信任。以至于當她遭遇債務危機時,甯可去相信街邊小廣告上那些違法的工作,也未曾向你開口詢問,哪怕隻是一句能否幫忙的試探。
所謂的聰明才智和優秀交際能力,完全就是謬贊吧。
長發的年輕警察彎下腰,将臉完全埋進手掌,陷入了深深的自責。
“……研二先生?”
保時捷絞盡腦汁也沒有想明白,自己沒有找他借錢這件事,為什麼能把眼前的警察打擊成這樣。
這,就是人民警察的道德感和責任感嗎?
果然和小帥大山他們天壤之别!
保時捷覺得自己的心被正義的光又染得紅了幾分。
不過松田陣平接下來的話讓她的紅心瞬間冷了下來。
“所以你的監護人電話是多少?”
“啊?”
“啊什麼啊,現在出了這麼大的事,你還不打算通知他們?”
松田挑挑眉,卻并不意外。
畢竟他當年在外面闖了禍,也不想告訴自家老爸。
——不過他那時候再皮,也不至于把自己送進看守所,還是要交幾百萬的保釋金才能放人的那種罪名。
否則以自家老爸職業拳擊手的身手,他現在應該已經投胎去一個好人家了。
“身為警察我得提醒你,即使萩以警察的身份幫你做破格擔保,我倆也幫你繳清了保釋金,你可以暫時不用去看守所感受鐵窗淚,但如果你真的未滿20周歲,後續手續也仍然需要監護人簽字。”
聽到自己的名字,萩原研二終于勉強從自責的情緒中抽離出來,和好友一齊看向坐在中間的銀發少女。
确實,雖然自己有着不可推卸的責任,但是黑澤小姐監護人的教育似乎更加有問題。
不管是随意将自己的槍暴露給陌生人——甚至是警察,還是三更半夜把貴重車輛停在廢棄停車場,又或是僅僅因為不想讓人發現汽車配件被偷,就貿然嘗試從事不法工作,這一系列行為,都讓萩原研二不禁心生疑惑:對方究竟是在怎樣的環境中長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