檢測器的機械女音響了起來,欄杆在他身後放了下來。
伴随着同事的尖叫聲,他一腳踹開了欄杆,往外沖去。
打量着頭上落了一層雪的海怪,李鶴粗喘着閉上了眼睛。
媽的,真讨厭啊。但還是下一次再曝光這隻海怪吧。
眼睛睜開的一刹那,他的拳頭快準狠地朝海怪的卵袋位置砸去。
“你是聽不懂人話嗎,快點!”
海怪的臉一下子緊繃起來,冷汗流了一臉,但馬上挺直了腰,暗暗笑了,似是不敢相信自己的運氣這麼好。
“李鶴,你在幹什麼!喂,傑西,你沒事……吧?”
本來一臉憤怒的同事,見到汗涔涔但笑得開心的詭異傑西立刻噤了聲。
“隊長,咱們進去吧。”
手被海怪牽着,他跟着海怪進了這讨厭的螞蟻窩,螞蟻們一下子圍了上來。
看着海怪那随着步伐一動一動的呆毛,李鶴拍了拍自己的耳朵,他突然覺得這螞蟻窩也不是那麼難以忍受的地方了。
海怪拉着他,無頭蒼蠅般在二樓轉着,李鶴感到手裡的那隻手都覆上了一層細汗。
看出了迷路海怪的難堪,李鶴反握住海怪的手,朝任務收發室走去。
“啊,李鶴,你竟然和傑西結為伴侶了。”
門一開,螞蟻又來撕咬他了。
皺着眉頭,強忍着不适,李鶴回答道:“是。”
“正好借着這次機會,你向大衆展示一下你的婚姻,來證明你的正常。你知道嗎,已經有很多人來投訴你的不正常了。好好展示一下,這樣你就可以留下來做更多任務了,我們就不用這麼早處決你了。”
“怎麼展示?”
“還能怎麼展示?直播加現場見面呗。好了,你和傑西先過去吧,十分鐘後在會議室有一場見面。”
“可是,隊長受不了噪聲啊。”
“哈,李鶴受不了噪聲?話說,小少爺,我真沒想到你選了李鶴,你家裡人應該急死了吧?”
“可是,唔——”
捂住海怪的嘴,李鶴把對暴露身份這件事毫無危機感的海怪拖了出來。
打開了他的手,海怪氣喘籲籲地跑到了他的面前,“你要怎麼辦?”,藍色的眼睛一直濕漉漉地看着他,看得李鶴莫名地心悸。
推開了海怪,李鶴打開了會議室的門,“沒事,一會兒就結束了。”
門開的一瞬間,白色的聚光燈一下子打了過來。
觀衆門一下子沸騰起開,無數台攝影機也轉了過來。
“李鶴,你明明宣布一輩子不再找伴侶了,但又為什麼突然改變主意了?”
“李鶴,你為什選擇了傑西裡德?”
“李鶴……”
“……”
人們揮舞着的話筒和手臂,慢慢變成了螞蟻的肢體與觸須。
無意識地摸向癟癟的腰包,他舒了口氣,慶幸自己今天出門沒有帶槍。
下意識地想要張嘴回答,可是他的嘴張了又張,愣是連一條縫都沒張開,李鶴發現自己像放大鏡下被太陽光灼燒的螞蟻,痛苦地連嘴都張不開了。
發現可憐的海怪看着他,李鶴無奈地朝海怪搖了搖頭。
他突然覺得這海怪真的還可憐,費了半天勁找到了他當“避風港”,可他馬上就要暴露了。
那海怪突然踮着腳尖往人群中看去。
好奇心驅使着,他費力順着海怪的視線看去。
它在幹什麼?在尋找下一個避風港嗎?
一對情侶在會場的角落裡親吻着。
感到自己的臉被掰了過來,映入他眼簾的是海怪那堅定的藍眼睛,下一秒,兩半溫涼的唇靠了上來,溫熱的舌頭撬開了他閉得死死的嘴。
台下的觀衆爆發出一陣興奮的尖叫聲,咔嚓咔嚓的拍照聲簡直要把他剁碎了。
下意識地想要推開海怪跑下台去,可海怪的兩隻手順着他的臉向上滑去,緊緊地捂住了他的耳朵。
冷靜了下來,李鶴又瞥了一眼角落裡的情侶,立刻明白了海怪這麼做的意思。
睜大眼睛,李鶴僵硬地回應着。
他明白,他需要海怪的身份證明自己正常,海怪需要他的身份立足人類社會,而這份婚姻就是他們相互利用對方的場所。
看來,想要擺脫它,他不得不把任務執行到底,前往南極出生地這鳥不拉屎的地方等海怪産完卵再獵殺它了呢。
思索着,他抵住海怪的後腦勺反吻了回去。
耳邊想起了時間結束的鈴聲,李鶴拉立刻着海怪沖出了這讨厭的螞蟻窩。
“呼——,咱們去哪?”
“我租了好幾個危房。”
“你就不能租個結實一點的房子嗎?”
“危房附近沒有人。”
“你這人怎麼這麼奇怪?人不是群居動物嗎?”
“别問。”
瞪了一眼海怪,李鶴踹開了鏽迹斑斑的大門。
“好……那,那你這危房裡有吃的嗎?”
見那海怪抓着胃部有些窘迫地站着,李鶴馬上反應了過來。
攜帶着卵袋的海怪的進食量是普通海怪的三倍,這可憐的海怪這幾天被他死死盯着,根本沒有怎麼進食。
打開冰箱門,李鶴有自知之明地躺到了床上,不去看海怪那不正常到可怕的食量。
“冰箱是滿的,你随意。”
緊接着,冰箱處發出了強烈的碰撞聲。
李鶴抓着被子抖了抖,不會這海怪把冰箱當成獵物吃了吧?
過了一會兒,那可怕的碰撞聲停止了。
“嗚——好餓,還有吃的嗎?”
聽見那可憐巴巴的聲音,李鶴莫名其妙地抱着被子轉過了身,“冰箱是滿的呀。”
看着空蕩蕩的冰箱,他把被子掉在了地上。
前幾天他去采購的時候為了能少來人山人海的超市,特地買了很多食物。每個危房的冰箱裡都被他裝上了兩箱水果,六盒雞蛋,十箱面,五隻雞,四條羊腿。
第一次直觀地看到海怪的飯量,李鶴說話都有些不利索了,“你,你還餓?”
“食物,食物,……”
那海怪流着口水,口齒不清地嘟囔着,藍色的眼睛看向了他,慢慢聚焦。
寒毛一下全豎了起來,李鶴突然有一種想逃走的沖動。
剛下床,一抹紅色的影子從眼前飛過,他重重砸到了牆上。
伴随着溫熱液體的湧出,脖子處爆發處一股劇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