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色的眼睛慢慢濕潤起來,似乎并沒有還手的意思。
“都什麼時候了,你這個海怪還裝人?”
一雙手朝他的脖子掐來。
太好了,那海怪聽懂了。
被海怪掐得恍惚的視線内,出現了野人的腳。
心裡默數着時間,李鶴抱着掐他的海怪再次滾下了陡峭的山坡。
他們重重摔到了地上,不過那海怪并沒有松手。
擡腳踹開了海怪,李鶴麻利地翻身站起,朝海怪大喊:“跑!”
那海怪愣了愣,倏地紅了臉,“你,你剛才在演戲?”
一把拽起海怪,李鶴快速帶着海怪百米沖刺起來,“獵手看到兩個自相殘殺的獵物後一般不會動手,正确又省力的做法是讓兩隻獵物打得兩敗俱傷,最後把兩隻獵物一網打盡。”
“哦,那,剛才你說我不像人……”
腦子裡又想了那海怪主動吻他,帶着他跳舞的畫面,李鶴用餘光瞥了瞥緊張到低頭的海怪,“說實話,你是我見過的最像人的家夥。”
不知為何,那海怪突然加速了,反拉着他往前跑了起來。
盯着海怪微紅的耳根,李鶴真搞不懂這海怪為什麼突然能把腿控制得比他這個用了二十年的人類還好。
哼,果然這是他見過的最像人類的家夥。
砰!
那笨海怪突然停下了,李鶴結結實實地撞在了它的背上,連帶着海怪摔到了地上。
按着海怪軟乎乎的身體撐起上半身,一頭能晃瞎眼的金發刺痛了他的眼睛。
看着那海雕般的眼睛愣了幾秒,李鶴抱起那吓到僵硬的海怪往回跑去。
“略略略——”
濃密的灌木叢後,傳來了野人們的嘶吼聲。
抱着海怪往後退着,身後又傳開了靴子踩樹葉的聲音。
抱着海怪原地轉着圈,李鶴前進也不是,後退也不是。
真麻煩啊。
就在他想扔掉海怪,一屁股坐到地上看看哪方能抓住他們時,那海怪睜着大眼睛看了過來。
“閉嘴,我知道你想活下去。”
提前打斷了将要變得聒噪的海怪,李鶴四處環繞着,發現了落葉層下一個熟悉的陷阱裝置。
“隊長,你,你想幹什麼?那裡可是野人的陷阱啊,我們已經掉進去一次了,你忘了嗎?”
“我知道。我隻是要滿足你的願望。”
“隊長,停下!冷靜!别自暴自棄!啊——”
把尖叫的海怪扔了進去,李鶴捂住耳朵,也跟着跳了進去。
失重感襲來,他和海怪再次被網吊在了樹上。
一把抓住想往後鑽的海怪遮住自己,李鶴透過那濃密的紅發觀察着下方。
五六個野人拿着長矛,嗓子深處低吼着,慢慢靠近詹姆斯和李顔。
“看,咱們暫時安全了。”
那人類壓低聲音在它耳邊耳語着。
看着護食的野人,它知道他們安全了,但雞皮疙瘩還是起了一身。
它慶幸那閻王人類沒有抓捕它,它現在有些懷疑自己要是真對上這個詭計多端的閻王人類到底能不能全身而退了。
一把刀飛來,那閻王人類壓着它重重砸到了地上。
似是吸取了上次籠子破裂的慘痛經曆,兩個野人用網子拖着他和那閻王人類在地上運輸着。
閻王人類的閻王父親和他的金毛下屬看了看他們,就消失在了身後的灌木叢中,好像并有下定決心要來抓他們。
“李先生,就這樣放走李鶴嗎?”
李顔看了看身後的野人,邁開大步繼續往前走去,“無所謂,無論如何我都會在那裡碰見他的,這次隻是意外碰上了,早見晚見都一樣。詹姆斯,咱們快去布置一下那裡吧。”
“咩——”
小羊們看見了熟人,搖着尾巴靠了過來。
在野人把他扔進去前,李鶴先把旁邊的海怪踢了進去。
可憐的海怪還沒來得及叫,就臉朝下趴在了滿是牧草的地上。
被野人踢得騰空而起,他落在了軟乎乎的海怪身上,看着給羊圈門不停加鎖的野人,舒服地伸展着四肢。
“嘿,咱們現在還活着不是嗎?”
那海怪扭過沾滿灰的臉,翻着白眼,朝他吐出了嘴裡的牧草,“呸,你的标準能定得高一點嗎?啊——”
那海怪怪叫着,突然像有些小狗見到屎一樣,急切地扒着一塊落滿羊糞的地。
“停下,你這笨蛋在幹什麼?”
皺緊了眉頭,李鶴猶豫着戳了戳扒糞扒得廢寝忘食的海怪。
這家夥不會摔得更傻了吧?
“隊長!”
那海怪突然轉過了臉,一雙被染成棕色的手朝他的肩碰來。
連忙往後跳去,李鶴撞倒一隻小羊。小羊不滿地咩咩叫着,揮着羊角頂在了李鶴的尾巴骨上。
李鶴被頂得一下子跪到了那糞堆旁。
看着被海怪扒拉出的石闆,他的眼睛瞬間正大了,和海怪一起快速抹幹淨了上面的羊糞。
地磚上刻着一個又像蛞蝓又像螃蟹的怪家夥。
那海怪顫顫巍巍地掏出了任務詳情單。
照片欄處的海怪有着透明且長的身體,裡面包裹着鋒利的肢體,和石闆上的家夥一模一樣。
朝自己的獸裙上看去,李鶴又看了看野人們的帳篷,他終于弄清了這些布料上為什麼都印着一個像海參的圖案了。
這海怪,是這個部落的神。
“隊長,我們找到線索啦!隊長!?”
聽着海怪興奮的聲音,李鶴顧不得髒,捂着額頭躺在了地上。
簡簡單單的幫海怪抓海怪任務變得複雜起來了。
“隊長,咱們快點搜尋吧,今天是周六,從現在開始找的話,說不定我們下周六前就可以回去啦!隊長!?”
啊——今天還是周六。
他的頭更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