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孩子為了活下去笨拙地模仿着人類,和它一模一樣。
而且還沒它模仿得好。
“小鶴,你很煩人。”
“但你果然是人類中最好的那個。”
突如其來的贊美讓他感到眩暈,臉一陣陣地發熱。
第一次有人誇他像人,這種情況該怎麼辦?
似是看到了他的難堪,海怪露出了他熟悉的傻笑,“忘掉這個小插曲吧,合作愉快。”
“嗯,合作愉快。”
呼——他搭上了話,而且看樣子海怪消氣了。
看着越來越近的恐怖石台,他的心情反而越來越好了。
他和海怪的額頭依舊碰着,李鶴晃着頭哼起了小時候偷聽來的搖籃曲。
旁邊的海怪似是第一次聽這種曲子,眼皮漸漸合上了。
那藍色的眼睛猛地睜大了,紅色的眉毛都壓了下來。
他結結實實,舒舒服服地砸到了海怪軟乎乎的身體上;對上了幽怨的藍眼睛,李鶴心虛地撇過了頭。
野人們朝他們拜了拜,和上次一樣消失在了密林間。
“小鶴,你就不要再躺着了!”
身下的海怪蛄蛹着,李鶴突然感到一種黏膩的觸感。
看那海怪下半身變成了細長的的觸手,在石台上伸展着,李鶴身上被拳頭掄過的地方隐隐作痛。
“你也會掙脫呀。”
“嗯?”那海怪愣住了,随後慢慢低下了頭,臉又在頭發中隐身了,“那時候,我真把自己當成人了。”
“我可以打回來嗎?”
突然,他耳畔傳來了類似地鳴的聲音。
那海怪似乎也覺察到了什麼,因窘迫縮起來的身體倏地展開,朝他撲來。
海怪帶着他卧倒在了地上,天上的雨突然下得更大了。
天空被一個巨大、臃腫的身影當了個嚴嚴實實,海水暴雨般從那身體上落下。
瞪着那東西,李鶴推開章魚海怪,無意識地張着嘴慢慢站了起來。
他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海怪。
任務詳情單上的海怪巨大、五顔六色。
可離近了看,他發現那些五顔六色的皮膚間有着明顯的縫合痕迹,就好像是人撿來無數還怪的屍體,東拼西湊出來一個大海怪一樣。
這海怪和這小島一樣讓他不舒服。
“這是我的齒印耶。”
那章魚海怪取消了臉的拟态,傻乎乎地張着章魚的嘴在那虛空對比着。
一個人頂着章魚軟趴趴的腦袋在眼前詭異地晃着,李鶴捂上了眼睛。
“你膽子什麼時候變這麼大了?”
“小鶴,這家夥已經死了。”
“什麼?”
“我一開始也以為它是活的,但離近了聞我能聞到熟悉的屍.體味道,我吃過很多屍.體,不會出錯的。嗚——好像還有一絲人類的味道?這家夥生前吃人了嗎?”
看着一些五顔六色的海怪皮膚,李鶴也越看越熟悉。
“臭海怪,你别講恐怖故事了。”
面前海怪的屍體堆積如山,小李鶴完成了訓練。
他完成了任務,可是他沒有像别的小朋友那樣的得到小紅花。
大人們坐在訓練場上方竊竊私語着,絲毫沒給他小紅花的意思。
螞蟻在爬。
不過沒有關系。
撿起一塊還算完整的紅色海怪,他拿着小刀在那軟乎乎的皮膚上刻了一朵小紅花。
比任何小朋友的小紅花都要大,都要鮮豔。
任務目标嘴旁的小紅花疤痕刺痛了李鶴的眼睛。
深呼吸了一口氣,他一把拉過舔嘴唇想撲上去啃兩口的章魚海怪,朝反方向飛奔着。
路邊盛開的小紅花都變成了螞蟻,撕咬着他。
“小鶴!?”
“跑!”
“放着這麼大塊肉不管?啊——”
身後突然出現了一股巨大吸力,李鶴沒來得及反應,雙腳就離了地。
“小鶴!别亂動!!”
手腕一痛,他在狂風中睜開了眼。
手腕上多出了一條和紅手镯似的觸手。
順着那紅手镯望去,隻見那海怪半飄在半空中,一條觸手牽着他,一條觸手緊緊吸着石闆。
那扒着石闆的那條觸手漸漸變透明,變細;在海怪的尖叫聲中斷開了。
死沉的海怪迎面砸來。
一人一怪在空中翻滾着,落入了那海怪的嘴中。
眼前突然一片黑暗,李鶴聞到了腐爛的氣息。
前方突然亮了起來。
腐爛的氣息消失了,他身下墊着軟乎乎的海怪,結結實實地砸到了金屬底闆上。
“咩——”
按着身下的海怪,李鶴猛地擡起了頭。
隻見幾隻雪白的小羊跑了過來,濕漉漉的鼻子在他和海怪的身上來回蹭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