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怕,艾琳,”萊尼柔聲說道,同時從自己口袋裡摸出一張疊得方方正正的手帕,遞了過去,“擦擦眼淚吧,再哭就不好看啦?”
艾琳擡起頭,眼眶紅腫,淚水還在臉頰邊滾落。她半晌沒有接過手帕,隻是望着萊尼那一雙溫和的眼睛。四周嘈雜聲在此刻變得模糊,她仿佛能聽見自己緊張急促的心跳。過了幾秒,艾琳才顫顫巍巍地接過手帕,用力吸了吸鼻子。
“謝……謝謝你。”**她聲音啞得厲害,像是用盡了所有力氣。
萊尼輕拍了拍她的後背,給了她一個極輕卻踏實的擁抱。她沒有再說什麼大道理,隻溫柔地扶穩艾琳,讓她慢慢舒緩情緒。她帶着艾琳禮堂角落走去,避開人群,遠離了過度好奇的目光,等到艾琳的哭聲漸漸停止,顫抖也逐漸平複。
“你知道嗎,我打小就特别怕看見别人哭……”萊尼小聲說,帶着一抹不易察覺的自嘲,小哭包安慰别人不哭,這有什麼用呢?
“我總想做點什麼,哪怕其實幫不上太大忙。可至少讓我伸出手,這樣就不會讓人覺得自己是孤零零一個人了。”
聽到這番話,艾琳眼中又湧出些溫熱,卻不再是徹底的絕望——而是帶着半分感動,半分恍然。她緩緩呼出一口氣,把那手帕攥得緊緊的,像是要抓住一根救命繩索似的。
“可我……我都不知道該跟誰說話……”艾琳低聲道,“有時我也在想,是不是我太黏人,讓他厭煩了?如果我再開朗點,就不會被他抛下?”
艾琳曾經是有一些朋友的,但是自從她談戀愛之後,為了能和德裡克多待一會兒,慢慢的就疏遠了那些朋友,導緻現在都是泛泛之交。
萊尼輕輕搖頭,答得很堅定:“沒有‘你該怎麼做才對’的答案,也不是你粘不粘人的問題。若一個人要走,怎麼攔都沒用。可你沒必要因此把錯誤全攬在自己頭上。你真的沒做錯什麼。”
好啦好啦,看吧,她知道所有的道理,知道所有的問題與方法,她能勸慰其他人,卻救不了自己。
“真的?”艾琳抿着嘴,眼裡淚痕猶存。
“真的。”萊尼點點頭,輕輕把她的披肩拉正,“也許有人會取笑,有人會傳閑話,但你不必因為那些人的觀點就把自己困住。離開你的人,根本配不上你。”
艾琳呆呆地看着她,似有一瞬失神。就在這時,貝爾薇安抱着手從旁邊經過,見艾琳雙目含淚地面對萊尼,她别别扭扭地咳了一聲,沒說什麼刻薄話,隻留下一句“……别哭了”就快步回到排練區。
比爾利教授讓她來找人,這情況讓她怎麼找啊!
而更讓艾琳意外的是,幾個與她素來點頭之交的女生也慢慢湊近她,面露猶豫,卻還是輕聲問了句:“……你還好嗎?要不要喝點熱的?” 這樣的關懷讓艾琳心裡酸酸的,同時也泛出些溫暖的感激。她不敢多說,隻是拼命點頭,怕自己一旦開口又會掉淚。
“好啦,先排戲吧。”萊尼指了指台上的另一頭,“你看,比爾利教授都快急得團團轉了。别讓他心髒驟停。”
比爾利教授一樣很難做,去說德裡克和莉迪亞的事情吧,那畢竟是個人作風問題,要管也管不了什麼,警告兩句對德裡克來說不痛不癢的;去安慰艾琳吧,作為一名男性教師,安慰女學生總歸是有點不太合适,萊尼還在呢,女孩子們的事情還是女孩子們去解決比較好;再反觀排練……這可怎麼排啊……
艾琳被她這帶點調侃的語調逗得唇角微揚,抹幹淨淚水,跟着其他人往舞台走。
“謝謝你,萊尼。”臨上台前,艾琳輕輕扯了扯萊尼的衣袖,聲音壓得很低,“真的。”
艾琳依舊臉色發白,但她把本子攥得牢牢的,努力讓自己進入角色,好像要把先前所有悲傷都化作舞台上的力量。
出乎意料地,她的表現出奇地自然。雖無台詞,但她雙臂的動作、表情裡的專注與孤高感,意外貼合人物設定——就連比爾利教授都時不時點頭贊許。周遭學生的私語也漸漸少了些,似乎沒人再對“她失戀崩潰”這種事饒有興味;取而代之的,是對她此時默劇演繹的意外好評。
等到這場排練結束,夜幕從高窗外降臨,禮堂裡的人陸續往出口走去。艾琳沒有再低頭躲閃,而是收好道具,頭一次沒有刻意回避任何人的目光。幾個女生湊到她身邊,試圖拉她一起去喝杯南瓜汁;艾琳有些遲疑,在萊尼的示意下終于答應——就這樣,她被友善的人群自然而然地接納,離開了禮堂。
“這是來自于你的熱心?”觀看了一整場友情表演的湯姆問道。
“嗯哼,“萊尼大方承認,“我希望大家都能快快樂樂的。”
“如果你誕生于中世紀,你會受到格外推崇的。”
哥哥的意思無非就是自己像白騎士,她絲毫不認輸,勾唇一笑:“你在文學創作上的黑色幽默也不遜色啊。”
腦子轉的快,知識儲備充足,野心不足但不是什麼大事,假設這是他的部下…
偏偏是“妹妹”,偏偏是立場不同觀念不同的“一家人”,真該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