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聖誕節還有一段日子,城堡裡便已經彌漫起節日的氣息:高高的拱廊挂上冬青和槲寄生,通往禮堂的門口擺着幾株小型聖誕樹,頂端綴着輕輕閃爍的金色燭火。學校裡人心浮躁,學生們想到快要放假,心思早已不在課本之上了。
而自那天排練後,艾琳一下子沉穩了許多。她不再在課間裡躲躲閃閃,也不在食堂後排偷擦眼淚。遇上弗萊徹和莉迪亞,她甚至會雲淡風輕的笑笑,就像隻是彼此之間不熟悉的同校同學。
弗萊徹看到她這副樣子,偶爾會想遞聲招呼,可一看她的神情,又隻能把話憋回肚子裡。莉迪亞則始終神色淡然,她貌似一點兒也不在意别人是怎麼議論的,習慣了德裡克時刻跟随在身側,更不關心艾琳的做法。
于是,這三人的糾葛進入了一種詭異的和平狀态:井水不犯河水,各過各的日子。倒是有些同學看他們之間彼此冷淡,暗暗覺得少了點“好戲看”,略感無趣。
因為臨近假期,萊尼比之前還要忙碌,她在學校裡奔波來奔波去的時候,奧賴恩就默默跟在後面——那張永遠波瀾不驚的臉,讓萊尼忍不住想逗他兩句:“奧賴恩,你來聘請我的保镖啦?”
“我不需要工資。”奧賴恩淡淡回答。萊尼聽他一本正經的聲音,樂得失笑,這什麼奇怪的冷幽默啊。
湯姆的課比她少一些,但作為六年級的學生,課業更加繁重,唯有在晚餐後的空檔,萊尼才能同他短暫聚一聚——比如這天傍晚,兩人坐在斯萊特林公共休息室一角的扶手椅上,窗外黑湖波光粼粼。
“湯姆,所以,我們聖誕節去哪玩兒?”萊尼輕輕啜了口熱茶。
這句話要是被TomLeyto聽到了可不得了,絕對的頭條新聞。
湯姆把玩着魔杖:“父親和母親依舊沒有回來。”
萊尼先是一愣,神色微微僵住。她匆匆收回視線,低聲咳嗽了兩下:“啊……意大利嘛。媽媽爸爸既然還沒回來,肯定是很忙的吧。我們還是不去找她們了,想不想去北歐?”
說着,她飛快地叉開話題:“現在去冰島就很合适呀,看到極光的概率高,溫度低還能去藍冰洞探險,然後我們自己出海追鲸魚?”
不對勁,萊尼不應該是這種反應,之前她明明很憂心意大利的情況,現在怎麼會隐隐表達出排斥的意思?這段時間發生了什麼他不知道的事情。湯姆思緒萬千。
不過冰島的提議是真心的,她講到怎麼玩的時候眼睛都亮起來了。
既然如此———
湯姆的指尖輕敲着魔杖:“可以。“
萊尼在心裡松了一口氣,她是真的沒想到哥哥會說去意大利,哥哥不是那種粘人的孩子,所以要去那裡也隻可能是因為她,好貼心…但凡換個時間她保證開開心心的湯姆回去了,可現在不行,真的不行。
逃避,再次逃避,直到避無可避。
“嗯嗯!北歐的魔法部都挺嚴的,我們要去的話就得早點做好準備啦。”萊尼已經開始思考辦簽證的事情了。
其他很多國家都不需要簽證的,直接去當地魔法部驗證一下身份就好。但北歐真的太太太太太嚴了,旅遊時常和入境時間都有限制,就是不知道是本來就這麼嚴還是因為格林德沃了。
格林德沃…Suzerain…即達摩克利斯之劍…
萊尼思考的越來越深,眉頭皺的越來越緊,湯姆見狀,伸手把萊尼的發帶扯散,她一下子就回神了。
幼稚——————!
……
這天夜裡,風雪停了片刻,星空露出一角稀薄的清朗。萊尼和奧賴恩的手上拿着施展了照明咒的魔杖,結伴走上那道螺旋樓梯。越往上攀,越能感到夜風刺骨,萊尼随手給兩人施加了保暖咒,舒服多了。
“今夜的星空很漂亮诶?”萊尼停在觀測台邊緣,仰頭看着點綴天幕的星子,“是不是能看見仙後座那一片亮帶?”
沒錯,大半夜兩個人不睡覺就是為了來完成天文學的觀測論文,沒有任何旖旎色彩。
奧賴恩調了調望遠鏡的角度“天氣晴好,概率很高。”
“我們來了三次了,一次都沒成功過,這次再不成功我就和特納教授說換主題了。”
奧賴恩淡淡地側目:“如果還不成功,你就先回去,你會困。”
“你這是在趕我走?”萊尼笑着打趣,“我一走,你就得自己在這咯,你要是怕黑怎麼辦?”
“我是保镖。”奧賴恩一本正經道。
萊尼徹底笑了出來,天氣都沒奧賴恩的冷幽默冷:“你還記得那天的玩笑話呀?”
奧賴恩沒再多言,示意她看看望遠鏡裡調好的星象:“仙後座正對北鬥,很清晰。”
兩個人就這樣言簡意赅地切入“學業模式”,再度研究那堆星象坐标。這可太奧賴恩了:若要找一個毫無多餘情緒、卻又時常默默跟随的同伴,大概再沒人比奧賴恩更适合了。
剛在塔上呆了不到十分鐘,樓梯下邊忽然傳來一陣不算輕的腳步聲。萊尼放下望遠鏡,從高處俯視,就見貝爾薇安和萊斯特蘭奇一前一後地走上來——他們一個叉着腰,一個插着口袋,看上去就沒什麼好臉色。
“誰讓你跟着我?”貝爾薇安猛然停下腳步,回頭惱火地對萊斯特蘭奇說。她的發箍在火光下閃着淺藍光澤,襯得臉色越發冷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