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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此同時,伏地魔發狂了,被徹底激怒了。
這不可能是真的,不可能,沒有人知道!那個男孩怎麼可能發現他的秘密?
老魔杖猛地從空中劈下,綠光噴射而出,跪着的妖精滾到地上,死了。觀看的巫師們吓得四散而逃。
貝拉特裡克斯和盧修斯·馬爾福拼命沖向門口,把别人都甩在後面。他的魔杖一次一次地劈下,沒跑掉的都被殺死了,一個沒留,因為他們給他帶來了這個消息,因為聽說了金杯———
獨自站在死屍中間,他暴跳如雷。一切一一出現在他的眼前:他的珍寶、他的護衛、他長生不死的希望———日記已經被毀,金杯又被偷走。
假如,假如,那個男孩還知道别的?他會知道嗎?他已經動手了嗎?他找到了更多嗎?鄧布利多是這一切的根源嗎?
鄧布利多,那老家夥總是懷疑他;鄧布利多,那老家夥已經按他的指令被殺死了,連魔杖都是他的了;然而那老家夥卻在可鄙的陰間,通過那個男孩來報複,那個男孩———
但是,如果那男孩銷毀了他的某個魂器,他,黑魔王伏地魔,肯定會知道,肯定會感覺到的吧?他是世界上最偉大的巫師;他是最強大的;他殺死了鄧布利多和其他許多無名鼠輩。如果他———他自己,最重要的和最珍貴的自己受到攻擊、損傷,他黑魔王伏地魔怎麼可能不知道?
是的,日記被毀時他沒有感覺,但他一直認為那是由于他當時連幽靈都不如,沒有身體來感覺……不,另外幾個肯定是安全的……其餘的魂器肯定是完好無損的……
但是他必須知道,他必須确定……他在屋裡踱着步,把妖精的屍體踢到一邊,他沸騰的腦海裡是一幅幅燒灼而模糊的畫面:湖、小屋、霍格沃茨———
他暴怒的頭腦稍稍冷靜了一些:那個男孩怎麼可能知道他把戒指藏在岡特小屋?從沒有人知道他和岡特家是親戚,他一直隐瞞着這層關系,對謀殺案的追查從沒有線索指向他:戒指肯定是安全的。
那個男孩,或不管是誰,又怎麼可能知道那個山洞或穿透它的防護呢?挂墜盒被偷的想法很荒謬……
至于學校,他在霍格沃茨隐藏魂器的地方隻有他一個人知道,因為隻有他一個人探測到了霍格沃茨最深的秘密……
還有納吉尼,它現在必須留在身邊,時刻處在他的保護之下,不再被派去執行命令……
但為了萬無一失,完全萬無一失,他必須返回到每一個隐藏地點,他必須加固每一個魂器的防護措施……這個任務,像搜尋老魔杖一樣,必須由他獨自完成……
他應該先去看哪一個呢?哪一個最有危險呢?一種熟悉的不安在他心頭閃現。鄧布利多知道他的中間名字……鄧布利多也許把他和岡特家聯系在一起了……也許廢棄的岡特老宅是最不安全的隐藏地點,他第一個要去的就是那裡……
湖,肯定不可能……盡管鄧布利多也許有一點點可能會通過孤兒院知道他過去的一些劣迹。
還有霍格沃茨……但是他知道魂器在那裡是安全的。波特進入霍格莫德都不可能不被察覺,更不用說學校了。
不過,最好還是警告一下斯内普,說那男孩會設法潛入城堡……當然,告訴斯内普那男孩為什麼會回去是犯傻。
信任貝拉特裡克斯和馬爾福就是重大的失誤,他們的愚蠢和大意不是證明了相信别人是多麼不明智嗎?
那麼,他要先去岡特小屋,把納吉尼帶在身邊:他不能再和蛇分開了……他大步跨出房間,走出門廳,進入了噴泉聲中黑暗的花園。
他用蛇佬腔呼叫大蛇,它遊了出來,像長長的影子貼向他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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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利最大的底牌,是伏地魔不知道他的一小片靈魂分裂到了哈利身上。哈利能看見伏地魔在情緒激動時的所思所想,他在某種程度上掌握了伏地魔的行蹤。
在陰沉的戰雲下,霍格沃茨的黑夜亮得刺眼———
火光與咒語交織,迸出慘烈的流星火雨。大決戰的号角已經吹響,哈利帶着僅剩的一點意志,和羅恩、赫敏一起奔跑在城堡彌漫的硝煙裡。他知道自己勢在必行的一擊,是要毀掉最後那幾樣魂器。這一路,他們已經付出了太多的犧牲。
冠冕在烈火中支離破碎,伴随一聲尖銳扭曲的哀鳴,周遭火光以爆燃之勢破滅了邪惡。
可這一切的代價太沉重。哈利跌跌撞撞走出廢墟,他不知怎的就想起了小天狼星,那是他的教父,他曾在世上的最後一個親人。他說他要給哈利一個家。
海德薇…海德薇…貓頭鷹的死對于外人或許隻是個注腳,但對哈利,卻像失去一段珍貴童年與安全感,他怔在那兒,淚水劃過滿是煙塵的面頰。
更遠處,傳來撕心裂肺的呼喊:“弗雷德———!” 羅恩的聲音響徹大廳,他跪倒在一具血迹斑斑的身體旁邊。那曾經笑嘻嘻搞怪的弗雷德·韋斯萊,此刻靜靜躺在尖銳的瓦礫裡,一雙眼睛失去了光彩,唇角依稀保留着最後的笑容。
喬治滿臉淚痕,一邊顫抖地抓着弗雷德的手,一邊發出近乎嘶吼的抽噎聲:“别啊……你不能這樣……”可他再也聽不到任何回音。
小天狼星、海德薇、弗雷德……一個個魂靈隕落。哈利心痛得像被生剜一樣的空洞。可這還沒有結束。
他跑過了鄧布利多墜落的高塔,他一路的陪伴者、引導者,以身入局用身亡換來哈利的一線生機。
哈利的手指努力堵住斯内普脖子上噴血的傷口,他不知道自己是何感受,他低頭望着這個他仇恨的男人,
斯内普死的時候眼睛睜的很大,在變得呆滞空洞之前,他的黑眼睛注視的是哈利的綠色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