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軍府内,秦莜望着院子裡枯黃的花草,以及池子裡餓得瘦骨嶙峋的錦鯉,沉默了許久。
祁宴也沒有想到自己會見到這樣一副情景,明明他上個月回府裡的時候,院子裡還很是整潔,怎得今日回來卻如此破敗?
“陳管家!”祁宴沉聲喚道。
院中無人應答。
這些日子頭一次看到祁宴的臉色這樣難堪,秦莜憋不住笑了一聲。見祁宴轉過頭來,目光幽怨地看着她,秦莜輕咳幾聲,一張小臉闆得嚴肅起來。
“祁将軍府裡伺候的人,何時這樣懈怠了?”秦莜走到池邊緩緩蹲下,她指尖輕觸水面,那些錦鯉立刻聚過來,仿佛在向她乞求食物。
見狀,秦莜站起身,輕輕甩了甩手上的水珠,調侃道:“啧,真是不像話。”
的确不像話。
祁宴環顧四周,最後邁步朝主院的方向走去。他步伐急切,靴底踏在枯葉上,發出細碎的“沙沙”聲。
臨近主院時,忽地從裡面傳來一陣嬉笑聲。秦莜悄悄探頭,隻見一群小厮圍坐在主院的石桌旁,一邊吃着零嘴,一邊說笑着,那石桌上甚至還擺着一壺酒。
“喂,你們聽說了沒,過幾日将軍要從軍營回來了。”其中一人神神秘秘道。
聞言,另一個小厮大笑一聲,嘲弄道:“你這是從哪兒聽到的消息,祁将軍上個月才從軍營裡回來一趟,怎麼可能這麼快就又回來呀?”
“就是就是,你可别聽風就是雨的,若是祁将軍真要回來,陳管家又怎麼回回鄉探親呢?”
“是啊,陳管家不在府裡,咱們難得過幾天快活日子......”
話音未落,一道冷沉的聲音從他們身後傳來——“看來,是夠快活的。”
聽到聲音,幾人渾身一僵,猛地回過頭,卻正對上祁宴那張帶着些怒意的臉。
“将、将軍,您怎麼回來了?”幾人吓得魂飛魄散,紛紛手忙腳亂地站起身來,臉上慌亂無比。
匆忙中,不知是誰碰到了石桌上的酒壺,隻聽“哐當”一聲,酒壺摔到了地上,裡面的酒水也濺了一地。
“院裡的落葉無人打掃,池中的錦鯉無人喂養,你們倒是在我院子裡過得潇灑快活。”
祁宴的目光好似寒芒,一個小厮被他吓得臉色煞白,撲通跪地:“将軍恕罪,小的知錯了,以後再也不敢了!”
“傳令下去,府中所有人罰俸半月,府中上下徹底清掃,若再有懈怠,以後就不必在府裡伺候了。”
聞言,小厮們如蒙大赦,再不敢怠慢,立刻四散忙碌起來。
秦莜眨了眨眼,看着府中仆從們慌張的身影,微不可察地歎了口氣。
祁将軍骁勇善戰,治軍嚴明,可自家府邸的下人卻......
“原本是突然來了興緻,打算帶你看看将軍府的景緻,卻不想看見這樣一出好戲。”祁宴無奈地搖搖頭,“讓你見笑了。”
秦莜道:“無妨,隻是将軍府裡的管事,怕是得換一個了。”
這陳管家趁家中主人不在,竟私自離府回鄉探親,如此玩忽職守之人,即便秦莜不提,祁宴也要将他換掉。
不過按照大甯的規矩,家中男丁皆是成婚後才會在外開府,府中的瑣碎事情皆由妻子打理。
但祁宴情況卻有些不同,将軍府乃皇帝親賜,以是祁宴還未成親便搬離西北王府,親自打理府中事宜。
思及此處,秦莜飛快地瞥了祁宴一眼,抿了抿唇,道:“祁将軍似乎并不擅長打理府中事宜,我記得将軍比我還大上一歲,就未曾想過......”
“從未想過。”這些話,祁宴已被人問過無數遍,所以秦莜才開口,他便明白過來這話是要問什麼,于是下意識地接過話。
秦莜疑惑道:“為何?”
祁宴一闆一眼道:“一來,我還未遇見過喜歡的姑娘,這些年戰事吃緊,也沒時間相看人家,所以耽擱了。”
“二來,戰場上瞬息萬變,慧塵大師又說我活不過二十,若成親未過幾年我便出了事,豈不是平白耽誤人家姑娘。”
原來如此,秦莜恍然大悟,可她的目光卻讓祁宴感到有些不自在,于是他趕緊轉移了話題。
“我書房裡放着燕雲訣的冊子,你若感興趣,不如随我前去一觀?”
秦莜頓時來了興緻,雖說她使的是燕雲訣的身法,可與之相關的書冊她卻還真未見過。
“好啊。”秦莜将其他事情全然抛置腦後,跟随祁宴去了書房。
拿到那邊名為燕雲訣的冊子,秦莜小心翼翼地翻閱起來。書中招式動作皆是她所熟悉的,這讓她心裡有一種說不出的感覺。
“将軍曾經提起過,這本燕雲訣原是二皇子的。”
祁宴點頭,補充了一句:“的确,但并非如今的二皇子,而是陛下那位早逝的二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