磚瓦積水形成不大形狀的瀑布,直沖着濕潤的泥土。
蘇瑾南衣服裡裡外外早已被浸濕,看見熟悉的女孩一路小跑半抱着他,大腦瞬間空白,身體仿佛被冰凍住了。
手臂處還有着女孩不勁大的力氣,雨傘早已置身屋外,被狂風暴雨捶打着。
至此之前,蘇瑾南未想過此時溫舒還在自己家中,也未想過她會毫不猶豫跑過來。
眼神裡滿是擔憂,嘴巴一開一合,一遍一遍詢問着自己是什麼原因造成的,為什麼不打傘……
他的心仿佛在這一片刻柔軟了許多,緊緊與肉/體貼合在一起。他柔和地拿開溫舒在自己身上的手,淡淡一笑說着:“離我遠一點,身上都是濕的。”
蘇瑾南家的房子在院子大門口上頂多延長了屋檐長度,雨水無奈隻能順着屋檐角滑向另一頭。
溫舒皺着眉頭,手又重新貼合在衣物上,目光從上至下,從後至前掃視着,“濕了就濕了,剛剛澆花澆菜已經濕了好一部分。”
她擡眸與蘇瑾南對視,“你沒帶傘,給我發信息我可以去接你的,不用這麼大動作,還容易生病。”
蘇瑾南溫和注視着。
雨勢漸大,衣物上的液體也在不斷流出來。見狀,溫舒抖了抖雨傘上積累的雨水,伸開雙臂握着傘柄向上移動能夠讓蘇瑾南足夠圈在傘内。
下一秒,傘柄被寬厚溫熱的手掌牽過去。
撐傘人變成了蘇瑾南。
今日的雨一直在下個不停,兩個人一把傘。
蘇瑾南伸開左臂淺淺環着溫舒讓她鑽進懷裡免于淋濕,像高中時期下雨天,一步一步走向屋内。
“你這幾天去哪了?”溫舒沒注意這些細微動作,注意力全集中在蘇瑾南這幾日的神秘出動中,連冰冷衣物下熾熱躁動的心都被埋藏于底下。
院子有一些坑窪不平地方,因流暢不通形成好幾個窪水坑。
蘇瑾南帶着繞過積水坑窪地方,走一旁鵝卵石鋪設的小路,雨水繞過鵝卵石繞過平底鞋彙集到花草坪上滋養。
蘇瑾南斂下眼眸,眼眸中劃過一絲深沉的探究,“你在關心我?”
“我這是……”
關心?
後知後覺,溫舒收着力死死攥緊衣角,雨水順着傘沿快速滴落在手背上,心猛地被人揪了起來。
她莞爾一笑點頭,很快承認:“當然……關心老闆身體可是大事,容不得出錯。”
蘇瑾南收了傘,擱置在窗戶邊上,很無情又漫不經心随口一說:“我們沒有簽勞務協議。”
他轉身目光落在一旁,正拍打着身上濺落的雨水,繼續說着:“我在法律層面沒有義務付你工薪酬勞。”
溫舒的手一頓,就知道他會這樣說,裝沒在意:“我知道啊,所以也就我這麼有善心的人沒有向你管要薪酬了。”
世界上如此大大方方的一個人已經不多了。
“你要懂得珍惜——”
話語一時堵塞,眼前刹那間變得黑乎乎一片,仔細一聞能嗅到淡淡柑橘味夾雜着雨季放線菌的味道。
呼吸一滞,片刻如同新生發芽重新獲得生命般,得以舒緩呼吸。
蘇瑾南輕輕用指腹撥弄開溫舒頭發上的樹葉,想必是某一刻風吹落的樹葉随意飄在了某處。
他沒退出些距離,繼續溫舒剛剛的話,問:“珍惜什麼?”
溫舒的睫毛輕顫時不時扇動着,視線依舊處于黑暗中。
珍惜什麼?
珍惜我這個人,
這是原本想呼之欲出的話。
但被這麼一打斷,仿佛在這種情況下顯得不是很合理。
她轉了個彎,聲音悶悶道:“珍惜我這個無私奉獻的好員工。”
語音落下,不知是不是雨聲變小了,聽到前方很短促的輕笑聲。
這是在……嘲笑她?
“姓蘇的,趕緊給我滾出來!”
突如其來一聲粗犷的聲音,以及重重的捶打門聲,吓得溫舒下意識般縮進眼前男人的懷中,緊緊抱住男人的腰圍。
聽到如此宏大的聲音,蘇瑾南就此順着溫舒的動作緊緊裹住她的身體,并與此同時慢慢往後背擋住她的身體,寬厚的手掌捂住耳朵。
“姓蘇的,别躲在裡面,我剛剛在外面可看見你回來了!别逼我等會把你家的大門踹破!”
門口的聲音依舊在不停說着。
蘇瑾南的眉毛緊緊擰在一起,她轉身把溫舒拉進房屋内,彎腰俯身溫聲說道:“溫舒,你先在裡面待着,我去解決一下。”
說完,他起身趕忙離開。一秒不到,手腕被微弱的力量拽住。
他回頭,手掌心中被塞進一把傘。
他聽到女孩叮囑着:“打傘,容易生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