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鳴梗着脖子,僵持片刻,适才勉強擠出一句生硬的:“……抱歉。”
滄琰欣慰:“這才對嘛!”
他又将雲慈從身後扯出來,下颌輕抵在她肩上,笑眯眯地道:“好阿辭,他都同你道了歉了,不生氣了,嗯?”
雲慈偏過臉,耳尖微微泛起一絲薄紅,抿了抿唇沒有睬他。
便在此時,飯堂外忽然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因着此刻衆弟子皆在屏氣凝神地看着熱鬧,飯堂之内安靜得落針可聞,這原本算不得大的腳步聲便顯得格外清晰明了。
衆弟子紛紛側目,朝門外望去,隻見片刻之後,一名通傳弟子匆匆跑了進來。甫一進門,便迎接上這般數百道視線的洗禮,略有幾分手足無措。
他遲疑片刻,終還是邁步進門,目光自飯堂内衆人面上掃了一圈,最終落在滄琰身上,畢恭畢敬地拱手道:“大師姐,應掌門有請。”
聞言,滄琰眉梢微微一挑:“師父找我?可有說是何要事?”
通傳弟子搖了搖頭,沉聲答道:“應掌門并未交代具體事宜,隻吩咐弟子來請大師姐即刻前去。”
滄琰偏過頭,同雲慈對視一眼,後者亦毫不知情地輕搖了搖頭。
滄琰點點頭,與那通傳弟子道:“好,我這便随你前去。”
雲慈擡步正欲跟上,卻被那通傳弟子伸手制止住,一闆一眼道:“這位公子還請留步,應掌門隻說了要大師姐一人前去。”
雲慈噎了一下,旋即張了張口,一時竟有些贊同先前滄琰所言,仙門規矩實在刻闆繁瑣。
滄琰似是看出她心中所想,輕笑一聲,朝她略一挑眉:“師父既如此交代了,那我便先獨自前往了,你稍後自己回去便是。”
雲慈抿了抿唇,淡淡應了聲:“好。”
臨走出門前,滄琰還不忘回身逗她一句,他微微眯起眼睛,唇角含笑:“要叫我什麼?”
雲慈不語,滄琰原本也沒指望她當真會應他,自顧轉過身,跟在那通傳弟子身後離去。
待他二人身影徹底消失在門外,飯堂内再度安靜下來,衆弟子面面相觑,氣氛略顯微妙。
路鳴輕咳一聲,站至雲慈面前,将她從頭到腳打量一番,撇了撇嘴道:“真不知道大師姐怎麼會看上你,竟叫你來做她的貼身随從!”
雲慈算是看出來了,這小弟子從今日見到她,便始終斥滿敵意。她凝神回憶了片刻,對他的記憶唯有當初剛與滄琰互換身體後,自魔界悄悄潛回到宗門那日,她尾随在他身後步入結界時,曾出手将他打暈了過去。
難不成,他還在記恨此事?
雲慈清了清嗓,斂眸低聲道:“那日之事,是我之過。”
這回輪到路鳴發蒙了:“你……在說什麼?”
雲慈擡眸,目光平靜:“那日在結界處,我不該出手将你擊暈。”
路鳴顯然并未料到她會忽然提及此事,更讓他覺着難堪的是,此刻衆弟子的目光齊刷刷地彙聚在他身上,無疑是在赤裸裸地嘲笑他,入門三載竟連一區區連外門弟子都算不上的随從都打不過,竟還叫人打得昏厥過去!
簡直是丢臉至極!
他面上紅得發燙,咬牙切齒道:“當時分明是你在背後偷襲我,否則我怎麼可能會打不過你!”
他擡眸朝雲慈狠狠瞪去,卻見對方面上一片風輕雲淡,分毫不将他所作所為放在眼裡一般,一絲情緒波動也無。
他一時恍惚,竟覺着那人此時這般神情像極了大師姐平日的模樣。這一想法一經浮現,便被他迅速壓下,心中更是暗暗抽了自己一巴掌,罵道:怎可如此亵渎于大師姐!
恰在此時,雲慈淡淡開口道:“是,抱歉。”
她愈發平靜,路鳴便愈加惱火,半晌終究沒忍住,朝着她喊話:“敢不敢跟我正兒八經地打一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