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人都齊了,現在——”
“等等!”
執事聽見一聲口音奇怪的魔族語。
他轉過身,一名身披褴褛灰袍的瘦弱魔族出現在他眼前。
執事魔族瞧着她直皺眉:“這是去樞圓城參選绛領伍的隊伍,若是妨礙了公事,你可知道是什麼罪?”
“我是參賽者。圈。”
這個怪異的名字他倒是有印象,前幾日城主府那邊來,給一名入選的參賽者報了失蹤,正是這麼個名兒。
已經被報了失蹤,但又在這個節骨眼出現了,保不齊是冒名頂替來的,無論如何都是沒有資格跟着一隊伍一道去樞圓城的。
執事擺起架子,正要說什麼,栖爾拿出城主府的手信:“城主叫我一道去樞圓城。”
卻說栖爾千辛萬苦脫離了虎口,剛回到南城,一露面便被幾名巡檢人抓走了。
栖爾認出他們的衣裝制式,加之也實在無力反抗,便由着他們将自己帶到了城主府。
屠麗真瞧見栖爾也是十分糟心:“你可知道,若是參賽入選了卻不前往樞圓城應試,本座此前承諾的一切獎賞都要悉數收回?”
屠麗真當然是在唬人。
她既然開口給出去的東西,便絕不會收回來,隻是栖爾這一連失蹤好幾天叫她有些煩心。
若是叫上頭那幾個老東西知道南城隻招了兩人,又要在魔主面前嚼舌頭,訓斥自己又不按規章制式辦事。
倒也不是不能再從第五名提上來一人,但這就把南城的選拔當什麼了?栖爾本就是第四名提上來的,再往下那些貨色,是要選到樞圓城去丢南城的臉麼?
屠麗真本着甯缺毋濫,便隻能報了失蹤。
如今栖爾回來了,自然是好事,屠麗真得使些手段防她又臨時落跑。
栖爾驚憤:“那我此前在南城拼死拼活的,難道都是在白費功夫?!”
她思及參賽時簽下的種種契紙條約,裡頭不知道有多少門道,頓時暗恨不已——是了,怪隻怪她昔時讀書少,大字不識幾個。
參賽的契書由樞圓城統一制定,裡頭并沒有屠麗真所說的那一條,屠麗真敢這般睜眼說瞎話,無非是笃定栖爾同所有南城的參賽者一般,絕不會在簽下姓名前,去确認一遍那繁冗的契書條目罷了。
屠麗真打量着栖爾變換的神色,在她發難前開口道:“好在現下還不算太晚,前往樞圓城的隊伍還有幾個時辰才出發。”
“你且先去樞圓城,不出兩月,本座自然會差人将你的獎賞補上。”
屠麗真再次承諾道。
栖爾聽到這裡鎮靜了些:先去樞圓城倒也并無不可,左右自己得離開南城去找那“魑鬼”。
至于那勞什子比試,且随便應付一下,待落選了便留在樞圓城,等千年靈植補上門好了。
如此這般,兩人各懷算盤,栖爾拿了屠麗真的手信趕上了隊伍。
執事的魔族接過手信看了看,眼瞅着時辰也到了,也不多說什麼,擺擺手叫栖爾入列去。
荒境不似七州,此地修煉的魔族不會禦劍禦空,出行旅居主要依仗的是被馴化的魔物。
似乎是魔息本身較之靈氣要來的渾厚、凝實,禦空反倒累贅吃勁。
這一行去往樞圓城的候選魔族,乘的便是一種名為“蜚車”的工具,由一種叫蜚的蟲形魔物馱着車廂。
這蜚獸生六足,不僅在陸上行動極快,背生雙翅還能進行短途飛行,外殼光滑也能防雨。加之數量較多,價格低廉,是南城極為常見的獸車。
栖爾進了車廂,似乎是為了輕便行動,這内裡的空間規劃得極小,一輛蜚車僅能馱載兩人。
栖爾瞧見裡邊已經坐了一人,是個身形極為魁梧的魔族,在體格高大的南城魔族裡也是罕見的偉岸。
魔族似乎在修煉,氣息沉穩,待栖爾落座到對面也未有什麼多餘的反應。
“啊,肉質筋道,魂魄厚重,你很不錯……”
魔族猛地一睜眼,看向栖爾,她的嘴一張一合,眼神詭異。
但下一瞬栖爾猛地清醒過來:剛剛是我在說話?!
仿佛聽見栖爾的心音,魍魉焦急的聲音在腦内響起:“那家夥醒了!你小心點别被它奪了身體!”
栖爾定了定神,專心抵禦斑尊的靈體侵蝕。
那魔族看了看閉上眼似乎昏厥的栖爾,兀自下了蜚車。
栖爾隐約聽見外面的低聲交談:“犯病了……換……”
此時栖爾尚不知道,這輛蜚車之後便隻會有她一人乘坐了。
好一會,在栖爾和魍魉的聯合壓制下,斑尊的靈體總算消停了下來。
隻是不知道又能撐多久,唯有趕緊想辦法找到“魑鬼”才是正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