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見誓心蝶飛撲而來，慕無霜不但不避，反而迎其而上。裴裁冰意欲拉住她，卻聽她道：“應雪，龍潛子，護住衆人！”

裴裁冰心下遂定，出劍朝那姑娘而去。龍潛子先護住了盧巧兒，拽着想要出鞭的随景喊道：“來者不善，别上去礙事了，快跑！”

圍觀的百姓原本有些驚疑，一聽龍潛子的話都驚慌地跑了，當然還有不怕死的，但見裴裁冰劍光一起，也縮着腦袋溜了，連假道士都吓得連滾帶爬地逃了。

她們身後的客棧都關了大門，隻從窗戶縫隙裡露出幾雙張望的眼睛。

裴裁冰持劍而上，對上對方時就驚覺她莫名熟悉，但出手也未留情，劍意冷冽，朝她斬去。對方卻絲毫不懼，雙手中顯現出一雙玄色彎刀，一刀擋住寒星，另一刀便向裴裁冰的脖子劃來。

暗刃無聲，幽光晦晦，是孤閣的手段。孤閣善近戰，招式極為低調，喜歡出其不意地将對手一擊斃命。

裴裁冰随即變招，錯開她的彎刀，拉開了身位。

對方便道：“應雪，你比當年謹慎不少。”她持刀而立，褪去方才的文弱之相，顯現出滿身幽寂之色，似是遊走于正邪明暗之間的晦。

孤閣練雙刀的同輩女修，裴裁冰隻想到了一人，隻是百年未見，未曾料想……物是人非。

慕無霜看在眼裡，待将撲來的誓心蝶全部收到捕獸袋中，同裴裁冰并肩道：“人當求變不是嗎，滿秀。”

當年她們是并肩的同伴，如今也能成敵人，利益不同罷了。慕無霜沒什麼不能接受的，故而說出來也毫無負擔，卻深知裴裁冰重情，就握住了裴裁冰的手，替她回了。

“多年不見，明璞還是眼光毒辣。”滿秀笑了聲，解開變幻丹的藥效，露出張與她氣質決然不同的周正端莊的臉。

躲在一旁沒走的随景驚呼：“師尊！”說着不顧龍潛子的阻撓，跑了上前。

慕無霜同裴裁冰看了眼驚訝地問：“随安是你？”還帶了三個邪修徒弟，…奉她明璞為尊？

孤閣的人哪個幹得出這種事啊？！

慕無霜驚訝歸驚訝，一掌擊退了跑來礙事的随景，同裴裁冰一起朝滿秀發難。

刀劍相撞，罡風呼嘯，吹得散落的木屑揚在了空中。

滿秀身如鬼魅，一雙彎刀出招迅疾，擋下裴裁冰的劍招後，朝修為尚低的慕無霜攻去。

慕無霜自知正面接不住滿秀元嬰巅峰的一擊，移步換位拉開距離，裴裁冰趁勢而上，擋在了慕無霜的身前。

滿秀就道：“明璞如今還怯戰了。”

“有應雪護我，怯戰又如何。”慕無霜笑了聲道，踏遊影步繞到滿秀身後，意欲出掌卻被滿秀發現，隻得收手避開。

滿秀回身朝慕無霜殺來，裴裁冰見她後背懸空，起‘斷水’之勢斬去，滿秀反手持刀相抵，卻還是身形踉跄些許，待站穩就見慕無霜起陣，一時急退數尺，冷笑了聲：“以多對少，應雪你當真變了。”

裴裁冰戒備道：“你何嘗不是。”

“是哦，随安。”慕無霜收起擺陣之勢問她，“還沒說說呢，這地方百年難挨，也不至于如此行事吧？”慕無霜還指着還回不過神的随景道，“我還救了你弟子，現在叫随景了。”

滿秀冷哼一聲，并不看向随景。“要戰便戰，少廢話。”

裴裁冰意欲出招卻被慕無霜拉住，兩人對視一眼，裴裁冰才放棄了繼續打鬥。

慕無霜就道：“不打。我有法子殺你，但從你嘴裡問不出話，殺了應雪還得難受一陣。”誓心蝶的後果她親眼見過了，不指望從滿秀嘴裡問出點有用的。既然她和應雪無法擒住滿秀，那打下去就浪費時間。

“朋友一場，你走吧。”

滿秀猶疑地看向她，似是懷疑她話裡的真假。

慕無霜笑着道：“你應當不想被困死在這吧？若是想勝過我，你方才以一敵二已經勝了。”隻要結界未開，她就是無虞的。

滿秀被她堵得不上不下，怼了句：“你嘴皮子功力是漸漲。”

慕無霜神色未變，依舊笑着說：“謬贊。”

但裴裁冰卻忍不下去了，寒星化作三柄青光，朝滿秀殺去。滿秀揮刀劈開，意欲趁裴裁冰手中無兵刃，拿下她們二人，可一踏入慕無霜十尺以内，便覺察不對，一時憤憤退遠去。

“當年敗在我的劍下還沒想明白？”慕無霜也不是泥巴捏的脾氣，似笑非笑地道，“百年過去，你也沒多少長進。”

裴裁冰見滿秀雙眼冒火卻不應聲，再問她：“想走還是想戰？”

“殺人誅心。”看戲的龍潛子對盧巧兒說，“咱們别說這種話，遭人記恨。”

滿秀殺氣騰騰地看向龍潛子，龍潛子登時捂住嘴噤聲，當年問劍大會死在滿秀刀下的沒有幾十也有半百，她可不敢觸黴頭。

滿秀最終沒拿她們撒氣，收刀轉身走了。随景卻不由自主跟在了她身後，紅着眼睛喊：“師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