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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指間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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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夜幕如墨,沉沉地壓于宮廷之上,仿若一張無形巨網,将這巍峨宮阙盡數籠罩。

瑞鶴宮内,燭火搖曳,昏黃光影在牆壁上詭谲舞動,似有無數魑魅魍魉隐匿其中。

秦雲喬獨坐桌前,目光緊鎖于小林子帶回的暗語信件,那信件上的暗語如亂麻般錯綜複雜。

她時而托腮凝思,秀眉緊蹙,時而煩躁踱步,手中古籍被翻得嘩嘩作響,卻始終未能尋得破解暗語之關鍵。

恰在此時,一陣急促而沉重的腳步聲如炸雷般打破寝宮甯靜。一隊侍衛兇神惡煞般闖入,寒光閃閃的兵器在燭火映照下格外刺眼。

為首太監尖着嗓子道:“奉皇後娘娘旨意,七公主秦雲喬目無尊卑,言語失當,頂撞皇後,即日起禁足于寝宮,無娘娘命令,任何人不得與之接觸。”

秦雲喬杏目圓睜,直視那太監,厲聲質問道:“本宮素日裡謹守禮儀規範,一言一行皆不敢逾矩,何時曾冒犯過皇後娘娘?”

那太監低着頭,不與她對視:“公主殿下,奴才隻是奉命行事,還請您不要讓奴才難做。”

眼見侍衛們迅速散開,如銅牆鐵壁般将寝宮團團圍住。

秦雲喬怒極反笑:“好一個奉命行事!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言罷,她挺直脊背,昂首而立,冷冷掃視着周圍的侍衛。

母親的冤屈尚未昭雪,自己卻先陷入這等無端困境,必須盡快尋得脫困之法。

翌日午後,秦雲喬正于窗邊假寐,忽聞窗外傳來幾個宮女的竊竊私語。

“你可聽說了,德妃娘娘和皇後娘娘又起争執了。”一個宮女壓低聲音道。

“可不是嘛,這次啊,為了花房裡一盆開得正好的牡丹花,兩宮的宮人都大打出手了。”另一宮女趕忙附和。

“唉,這也不是頭一回了,德妃娘娘和皇後娘娘向來不睦,但凡有個由頭,兩邊就得掐起來。就說那盆牡丹,兩邊都搶着要,都說自家娘娘最鐘情,互不相讓,最後鬧得不可開交,連侍衛都驚動了。”

秦雲喬心中猛地一動,原本微閉的雙眼瞬間睜開。

她屏氣凝神,繼續聽着宮女們的議論,心中思緒如潮。

德妃在宮中素有聲望,且與皇後嫌隙如此之深,若能設法與德妃取得聯系,或許能借助她的力量,打破眼前的困局。

皇後與隐月閣勾結,妄圖通過神秘儀式達成不可告人的目的,而自己被禁足,孤立無援。若能說服德妃,與之聯手收集皇後惡行的證據,再尋機公之于衆,或可扳倒皇後,揭露陰謀。

待宮女們的聲音漸漸遠去,秦雲喬喚來貼身宮女翠兒,低聲交代了幾句給她。

翠兒心領神會地點點頭。

不多時,翠兒小心翼翼捧來一個湯婆子遞給秦雲喬,她佯裝失手,湯婆子内的熱水便澆在秦雲喬手上。

秦雲喬的手猝不及防被燙到,她“嘶”了一聲,臉上瞬間浮現出痛苦之色,眉頭緊緊擰起。

她猛地站起身來,手指顫抖着指向翠兒,大聲罵道:“你這笨手笨腳的賤婢,連個湯婆子都拿不穩!本宮平日裡好吃好喝地養着你,竟是養了個無用廢物!留你何用?即刻便去浣衣局,好好反省你犯下的大錯!”

翠兒吓得渾身瑟瑟發抖,猶如寒風中飄零的殘葉,她“撲通”一聲跪地,眼中滿是驚恐與哀求,聲音帶着哭腔道:“殿下饒命,殿下饒命啊,奴婢不是故意的,奴婢真的知道錯了,求殿下再給奴婢一次機會。”

然而,秦雲喬神色冰冷如霜,不為所動,命人即刻将翠兒逐出瑞鶴宮。

兩名侍衛上前,架起翠兒便往外拖去,翠兒的求饒聲漸漸在宮道上消散。

翠兒被逐到浣衣局,天未亮就得起身幹活。

她先把大筐髒衣物搬到洗衣池,手浸在刺骨冷水中,用力搓洗、擰幹,遇上複雜衣物,更是小心擦拭。

洗完後,又抱着沉重濕衣往返晾衣場晾曬,還得清理雜物,掃地拖地。

勞作間隙,她瞧見德妃身邊的秋兒,身姿輕盈,正朝着浣衣局的水井邊款步走來。

翠兒找準時機,趁旁人皆在埋頭洗衣,無人留意之際,她悄然穿過人群,快步來到秋兒身後,輕輕拉了拉秋兒的衣袖。

秋兒轉頭,見是翠兒,眼中滿是疑惑之色,忍不住輕聲問道:“翠兒,你怎會在此處?你不是該在瑞鶴宮伺候七公主嗎?”

翠兒左右環顧,确定四周無人靠近,這才壓低聲音,神色焦急:“秋兒姐姐,我家公主被皇後娘娘禁足,如今處境艱難,如履薄冰。公主在禁足期間,意外發現了皇後與一股神秘勢力勾結之事,這股勢力怕是會對整個後宮,乃至朝堂都構成極大威脅。”

“公主想請德妃娘娘施以援手,還望姐姐能幫我通傳一聲。姐姐,這事兒十萬火急,公主實在是别無他法了。”

秋兒面露猶豫之色,她咬了咬嘴唇,心中似有萬千糾結:“這……此事重大,非我能擅自做主,我須先回禀娘娘,聽娘娘的意思。”

翠兒趕忙道:“那就有勞姐姐了,姐姐若能幫這個忙,公主定會感激不盡。”

秋兒回去後,瞅見德妃心情不錯,正坐在花園的亭中悠然品茶。

春日的暖陽輕柔灑落,斑駁地映在德妃精緻的裙擺上,一旁的茶爐上,水壺正噗噗冒着熱氣,空氣中彌漫着淡淡的茶香。

她趕忙快步走到德妃身邊,微微俯身,将翠兒的話如實轉達。

德妃聽聞,原本舒展的眉頭微微一蹙,手中的茶盞也停在半空,原本帶着閑适的神色瞬間凝重起來。

她心中如翻江倒海般思忖着:這七公主若真掌握了證據,那可就如同在這波谲雲詭的後宮中,尋得了一把能撬開皇後堅固堡壘的利刃,或許能成為扳倒皇後的關鍵契機。

皇後在宮中經營多年,勢力盤根錯節、龐大無比,宛如遮天蔽日的大樹,壓得衆人難以喘息。

若能借此機會将其扳倒,自己在後宮的地位便能如同那穩固的磐石,再無懼他人的算計與打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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