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風嘉玥突然發什麼瘋，甯泉眩暈中踉跄着跌進沙發：“額，哪裡跳出來的專家組？！沒聽說啊……”

風嘉玥單膝跪在地毯上替她穿拖鞋，腕表表盤折射出冷光：“專家組名單明天上午十點公示。”他指尖拂過她滾燙的眼睑，到底還是妥協了：“現在，你需要的是吃藥和八小時睡眠。”

甯泉眼眶發疼，回房間睡覺。

沒有心思多想風嘉玥為何如此了解這件事。

淩晨時分，風嘉玥再次将涼透的毛巾浸入溫水。

甯泉昏沉間感覺有人托起她後頸，薄荷氣息的藥片抵在唇間，溫水順着喉管滑落時帶起細小的戰栗。

她微微睜開眼，看見風嘉玥的溫和的側臉，他的睫毛在眼下投下淡淡的陰影，專注的神情讓她有一瞬間的恍惚。

"張嘴。"電子體溫計發出蜂鳴，風嘉玥盯着38.5的紅色數字皺眉。

他解開襯衫袖扣卷至肘部，浸濕的方巾擦過她滾燙的耳後，甯泉在昏睡中抓住他手腕："離我遠一點！"

冰袋撞在銅質托盤發出脆響。風嘉玥盯着手腕上漸漸泛紅的指痕，頗為無奈的解釋道："看清楚，現在給你換第六次退燒貼的是你法律上的丈夫。"他的聲音低沉而克制，卻帶着不容置疑的壓迫感。

甯泉的呼吸微微一滞，想要掙脫他的鉗制，卻被他輕輕按住肩膀："别動，你還在發燒。"

“喂，你再兇我一下試試看。”甯泉忍無可忍有些炸毛的說道。“我是病人，你要為我提供情緒價值。”

對方沒有回話，良久，卻等來一聲無可奈何的歎息和輕笑。

晨霧漫過大橋時，黑色賓利停在造型中心樓下。

甯泉裹着男士羊絨大衣要開車門，被安全帶猛地拽回座椅。

風嘉玥單手撐着方向盤俯身過來，檀香與雪松氣息籠罩她的慌亂："專家組評審十點開始，急什麼？"他的指尖輕輕擦過她的額頭，确認溫度已經降下來，才松開安全帶。

甯泉抱着钛合金箱走進電梯，鏡面映出她泛紅的臉頰和略顯淩亂的發絲。

她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己看起來鎮定自若。

沒一會，專家評審團陸續入場，當看見那位白發煞星的時候，甯泉還以為自己眼花。

再三定睛，才确定那位最後入場卻穩坐C位的專家，正是伺候她一整晚以至于眼底淤青的丈夫。

評審廳裡，幾位專家正在低聲交談，看到她的出現，目光中帶着幾分審視和輕蔑。她将很久以前雕刻的一組以《山海經》為靈感的汽車油泥模型放在展示台上，輕輕揭開保護罩。

"這是用機床倒模的？"年過半百，頭發花白的老教授扶着眼鏡幾乎貼到雕刻線上，語氣中帶着明顯的質疑。

"手工雕刻，我2018年的畢業設計。"甯泉的指尖撫過模型尾翼的裂縫，聲音平靜而堅定，"當時導師說工業設計不需要感性，所以我連夜雕了這組《破繭》。"她的目光掃過評審席，落在風嘉玥的臉上，他的眼神深邃而難以捉摸。

"所以現在你覺得感性與工業能共存了？"風嘉玥的聲音從評審席後方傳來，帶着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甯泉微微一愣，随即點頭："是的，我認為設計不僅僅是技術的堆砌，更是情感的傳遞。"

評審廳裡一片寂靜，甯泉舔了舔嘴唇，補充說道：“同樣，科技也不該是冰冷的，它應該像星星一樣，照亮每個角落。”

幾位專家交換了一下眼神，最終點了點頭。甯泉松了一口氣，轉身離開時，聽到身後傳來低聲的議論："這個設計确實有獨到之處，尤其是龍紋的處理，很有張力。"

走廊盡頭的安全通道閃着綠光，甯泉擰開礦泉水瓶蓋，聽見保潔阿姨的竊語：“今天來跳古典舞的那群姑娘可太漂亮了……”

“就上周揭幕的舞團？那個首席蒙着面紗謝幕時，風氏LOGO打在幕布上……”聲音突然壓低，“不止漂亮，後台大着呢。”

甯泉的手微微一顫，水灑在了衣襟上。

她低頭看着手機，屏幕上跳出宋菲的朋友圈截圖——蒙面舞者謝幕照配文“恭喜風太太新作”。

評論裡擠滿“風氏跨界投資神仙愛情”的祝福，卻沒人注意到舞鞋系帶處繡着宋菲工作室的logo。

“在看什麼？”風嘉玥的聲音突然在身後響起，甯泉慌忙收起手機，卻被他一把抓住手腕。他将評審通過函塞進她掌心，目光掃過她僵住的手機屏幕，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宋家投資的文旅項目需要話題，正好舞團缺個噱頭。”

甯泉擡起頭，對上他的眼睛，那雙眼睛裡藏着太多她看不懂的情緒。風嘉玥突然用德語說了句什麼，甯泉想起大學選修課時曾聽過類似的發音。那是格林童話裡關于荊棘與夜莺的古老詩篇，講述着一段關于犧牲與救贖的故事。

誰是故事裡為國王唱歌的夜莺，誰又那個人工機器不言而喻。

但在去民政局之前，他們簽下長達幾百頁的婚前協議時，甯泉隻相信風嘉玥選擇甯家是因為兩個人可以利益最大化，而非他記得當年老爺子生日上，她給他的滴水之恩。

風嘉玥收下甯氏通訊，能展現的不計前嫌甯泉已經不勝感激。

怎麼敢想連宮心計這種戲碼他都能替她擺平？

“你早就知道宋菲的計劃？”甯泉的聲音有些顫抖。

風嘉玥輕輕撫過她的發絲，語氣溫柔而堅定：“我知道的比你想象的要多得多。”他低頭在她耳邊輕聲說道，“但有些事，實在不知從何說起。”

甯泉的心跳突然加快，她感覺到風嘉玥的手掌貼在她的後腰，将她拉近。他的呼吸拂過她的耳畔，帶着一絲灼熱：“你隻需要知道，我從未讓任何人傷害你，也不會讓任何人取代你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