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禮畢竟隻是一個小哥兒,做不了那麼多事,幸得這時,餘廚子已大有起色,命是保住了,雖不能走,但也不用再日日待在醫館,趙雨梅同他一起回來了。
從李銘川送上彩禮那天起,餘家便把零散借的銀錢還光了,本想把村長那一兩也直接還了,但醫館還有些許花銷,餘風也想家裡多少得留幾個子,便先沒動了。
現在餘風又發了月錢,趙雨梅也多少賺了一點,家裡再沒有什麼别的開銷了,一回村,趙雨梅就端上一碟餘禮做的香煎蘿蔔糕并幾個蛋去村長家還錢去了,早還早安心。
這段時日餘禮和餘雪蛋吃的少,隻送飯時做上一點,籃子裡又積了一些。
餘廚子還說不得什麼話,隻眼睛轉動着,他像是很久才認出餘禮,沖他動了動嘴巴。
餘禮專門給他蒸了一個蛋,放不得調料,就在上面鋪了一層切得細細的南瓜,蛋蒸得軟嫩,南瓜也一抿就化。
蛋是餘雪喂給餘廚子的,餘禮自己吃過後,搬着凳子拿着針線坐在了他爹的床邊,手裡是一匹李銘川送來的麻布。
餘家現在兩匹絹布兩匹麻布并一匹喜布,全是李銘川送過來的,還一匹都沒動過。
不過二十日,就要立夏了,餘禮打算全做了出來。麻布就做他爹、哥哥和李銘川的夏衣,夏衣要的布料少,夠做了。絹布也能給他自己,娘親和小妹各做一身夏衣,沒準還能剩下些做頭繩。
得抓緊着時間了,餘禮心裡有些成算,麻布衣服能讓他練練縫補,絹布衣服得繡上幾朵花,正巧練練他的刺繡。
左右娘親和小妹是不嫌棄他的手藝的,但嫁衣上的不同,針腳太過粗糙是會惹人笑話的。
他邊做着邊跟他爹唠叨:“早說了要你收着點火,少喝點酒,你看現在倒好,生氣都發不出來了。”
“平日裡也是,能好好說就好好說,别再像從前那樣逮着人就罵。”
他倒不是想氣他爹,就是看着他爹難得安靜的樣子,該是願意有人陪着身邊絮絮叨叨的。
趙雨梅回來後,餘禮和餘雪就輕松多了,想着家裡以後的日子,餘禮便想找些活計做做。
其實,餘家人都認為餘禮是完全可以去做廚子的,但大宴席上,哥兒婦人多是幫廚,十裡八鄉都少有讓他們掌廚的,更别說餘禮現如今還未成親,在大部分人的眼裡,是靠不住的年紀。
但是,餘禮想着,橋西村和附近幾個村子,都是知曉餘廚子的名号的,不知會不會看着他爹的份上願意讓他一試。或是那些主家能試試他做的菜,會不會在辦席找廚子時想到他呢。
他決定做些吃食在村裡走動走動,跟鄉親們都說一說,他餘禮,是想接過餘廚子的空缺的。
餘禮有了打算便準備了起來,太簡單的沒做,準備做太史餅和禮餅,一甜一鹹,最能彰顯他的廚藝。
太史餅是用麻面和蔥姜做皮,裡面包入白糖桂花和豬闆油丁,在兩面還得沾上白芝麻,用料精貴。鎮上糖鋪子的掌櫃說,白糖的技藝比不上紅糖,量要少些,也格外貴些,農戶人家少有吃過的。桂花幹家裡也是沒有的,餘禮便幹脆把内餡換成了紅糖和栗子泥。做出來給餘家人先嘗了,香甜酥松。
禮餅得需混着肥膘、花生、幹果仁和烤芝麻,最後還得加些糖冬瓜進去解肥膘是油膩。餘禮去掉了一味幹果仁,把花生粒敲碎了,又放了點炒米粒進去,糖冬瓜也是他自己做的,甜滋滋的。
這禮餅一吃,餘雪便有些舍不得了,問:“禮哥哥,真要送給村裡人吃嗎?”
餘禮挑了一筷子紅糖栗子泥喂給餘廚子,瞧出了她的不舍。道:“大家雖嘴裡說着我的廚藝不比爹差,但要想讓大家真的服氣,就得讓他們試試。放心,我不給整塊,切小了給。”
他留出了一些自家的,又給李銘川撥出來了一份。李銘川近日沒有在鎮上做工,最近大夥都忙,他在鄰村裡的一戶秀才人家做短工伺候田地,那秀才是個孝順的,爹娘年紀大了,他有心讓爹娘歇着養養身子,知道李銘川随了他爹幹農活麻利又好,就主動上門來問的。
從前李銘川沒有做過田地的短工,一下子竟還沒想到這茬,從前他和爹要收拾自家的田地,現在不用了,自是滿口答應。
兩個村子隔得近,他日日都回來,有時回來後,竟還能拔拔餘家地裡的草。
餘禮做之前本想給餘風也留一份,但現在天氣暖和起來了,餘風前段時日告了那些假,近段時日怕是都回不來,便單獨留了一份食材,想着等餘風回來再給他做。
村子裡的閑話是今日說這家,明日說那家的,這些日子說李家餘家的少了,隻前兩日提了提餘廚子回來的事。
可村裡沒想到,這馬上餘禮又給他們添了不少話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