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前在餘家時,他們家喜歡吃這些涼菜,加上他爹做廚子時會有用的時候,因此家裡備了幾個壇子。但李家不一樣,隻兩個壇子,打算送去大伯家和娘家的酸菜,還得先去拿了壇子過來。
大伯家近,走不了多久就到了,但總歸不熟悉,餘禮還是希望李銘川的事忙完後再同他一起去的,當下便先沒操心壇子的事。
他拿出好幾顆白菜,把外頭沾了泥的葉子掰掉。他想起從前做腌酸菜時,拿水仔細洗了白菜上粘的泥,被他爹好一陣罵。其實但現在他爹也說不上來為什麼不能拿水洗,但餘禮自己也試出來了,洗了的會有股怪味,不洗的酸菜味道好很多。
把白菜剝好後,便用刀切成細絲。餘禮提前拿了大盆來裝白菜絲,等會好一起腌制。腌這個費鹽,鹽是得去鎮上買的,調料價格都貴,所以村裡做腌酸菜的不多。
拿鹽腌上後,是需得等上一陣的,等着鹽把白菜絲腌軟,還能發出不少白菜水。
餘禮把手一洗,先讓白菜在一旁腌着,去後院看了。
後院裡有些空曠,隻一片菜園。菜園裡,還是之前李銘川種的玉米和扁豆,都還沒收。之前李銘川種的苋菜收了大半送到了餘家,剩的連昨日裡辦席的都不夠,摘光地裡的後,還是大伯娘又給他送了些。餘禮瞧着扁豆快熟了,能摘了平常吃。玉米則是要到下月才能收獲,到時能磨玉米面,還能打湯,或是直接蒸了做早食吃。
餘禮把菜園拾掇了一下,想再種些白菜下去,便先理好了菜園,打算吃過晌午飯後去找李阿麼買些種子。
他又看了看後院,心裡想弄個雞圈,也養些雞崽。他時常幫他娘照料雞鴨,對這東西熟悉。隻是李家不像餘家離河近,養鴨子費事些,餘禮便想養七八隻雞,能夠他們吃,還能攢着蛋送禮賣錢。
但這都還隻是他心裡的盤算,具體還得問問李銘川的意思。
餘禮回到竈房,昨日的菜隻藕丸還剩些,他便隻打算簡單做些晌午飯。早上的紅豆已泡好,現将紅豆洗淨和上黍米打算悶粥喝,這紅豆和黍米都是昨日鋪在喜被上的,橋西村的人平日裡吃的少,但李銘川先前是給餘家買過黍米的,餘禮知道這東西補着呢。
他将紅豆和黍米放入鍋中熬上許久,蓋一掀開,拿勺一舀,熬出來了厚厚一層米油,米油粘稠香醇,豆子也軟爛了,舌頭輕輕一抿就在嘴裡化開了。涼菜鹹菜都不用盛,放涼後就能咕嘟咕嘟喝下去。
天氣熱,餘禮幹脆盛了出來先涼着,又在竈台炒了把村裡人送的鵝腸草,這東西原是地裡的害草,也是窮苦人家餓時一吃,竟發現味道還算鮮美。
不一會兒,李銘川就回來了。
餘禮見他流了不少汗,端了涼茶給他。李銘川接過碗,還在院子裡就猛灌了進去。
“這天氣越來越熱了。”他對餘禮道:“我今日去還東西時,不少人都在家坐着,都不願意去地裡曬。”
餘禮拿來布巾給他擦了擦,李銘川圖省事,一次帶了所有的東西出的門,别看都是小玩意,加在一起也重,所以渾身都濕透了。
李銘川問:“昨日的剩菜隻有藕丸了吧?放壞了嗎?”
餘禮道:“還沒,我也是怕留到晚上了,晌午之後日頭會更足,全蒸上了,你中午多吃些,别再剩下了。”
李銘川應好,進了堂屋發現餘禮已将粥和菜都擺好了,有葷有素,主食還怪稀奇。
他端起粥碗,仔細看了看。
餘禮道:“你試試,這便是那黍米熬的。”
黍米昂貴。李銘川隻買了兩次,一次給了餘禮,還一次便是為了同餘禮成親。所以這東西他也是沒有吃過的。
粥已放得隻有些溫熱了,他咕嘟一口,碗上結成一片的米油便順着劃進了他嘴裡,他沒嘗出味兒,隻感受到了這紮實又細膩的口感。他又盡量秀氣地抿了一口,細細嘗着,他不大會形容,隻知道說:“嗯,熬得火候剛好,米香味足着呢。這豆子也是,放裡面剛剛好。”
隻要他愛吃,說什麼餘禮都是高興的,又同他說起買種子、養雞和腌酸菜的事,李銘川事事都回應他。
“成,下午咱就去買種子去,可以多買些,玉米熟了能種些别的。”
“那你去買種子,我在家給你打個雞圈過來,家裡有些厚柴能用,不行我就去山上坎些竹子回來。”
“壇子?我帶你去大伯家拿。要不咱們吃完了先去大伯家拿壇子,咱們後日才能回門,今日能去爹娘那嗎?”
兩人說着話,李銘川喝完一碗粥,餘禮便要拿過碗給他添上,喝完一碗就添上。直到李銘川苦兮兮看着他:“我的好哥兒,我已喝了四碗了,這東西飽肚,實在喝不下了,要不我下午搭完雞圈再喝?”
餘禮這才反應過來,臉一紅,他光顧着和李銘川說話了,添碗這個動作全是他下意識的,而李銘川也沒做聲,就這麼喝完了四碗。
他看了李銘川一眼,但不知他自己現下的可愛。臉上是紅撲撲的,眼睛裡帶着些撒嬌的意味,看得李銘川隻想抱他回房休息。
李銘川傻笑兩聲,剛想去摟他,一站起來又歇了心,太撐了,什麼心思都沒了。
餘禮見他這兩個别扭的動作,哈哈大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