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還是要跟我這麼生疏是嗎?”
童安樂咽了咽口水,試圖緩解幹澀的喉嚨,啞着聲音裝作聽不懂他的話。
“謝複禮,對不起。”
她不敢再看他,伸手拉開車門,“我先走了。”
關上門的那一刻,男人似感慨又似嗤諷聲音從裡面傳了出來,連同冷厲的寒風如刀子一般,刮進她的心裡。
“你還是一如既往的狠心啊。”
幾乎在聽到這句話的同時,她絲毫不敢停留地逃走了。
生怕心底最真實的情緒從某個豁口湧出來,徹底撕下她這麼久以來的僞裝。
童安樂回到家,她關上門之後,在門背上緩緩的蹲在地上,眼淚幾乎是奪眶而出。
最後一道防線終于崩潰了,壓制已久的情緒在無人的角落釋放出來。
謝複禮說過去了。
可她過不去。
因為就算她知道當時發生了什麼,她也一定會和他分手。
和他分手她從來不後悔。
但是她又一次,讓自己最在意的人,因為自己陷入萬丈深淵。
而她卻渾然不知,甚至這麼狠心的傷害了他。
如果當初她能再清醒一點,眼神再好一點,委婉一點,他們之間或許也不會變成這樣,他也不會生病了吧。
但是沒有如果。
無論是過去還是現在,她愛的人都是因為自己才會變成這樣的如今這樣。
即便是過去了這麼久,她還是不得不承認她根本就沒有放下當年所發生的事,甚至事情的走向越來越糟了,超乎了她的所想範圍。
她到現在都不敢回想自己當年做了什麼。
太久沒這樣哭過了,就是在獨自有人國外遇到所有艱難的事,她也堅強的沒哭。
也或許是真的太久,太久了。
久到小區内的燈光徹底暗了下來,萬籁俱寂的夜晚也還能聽到她的抽泣聲。
……
這晚過後,謝複禮沒有再來找過她,她也沒有在Luv科技見過他,甚至和王韶華約好的咨詢時間他也沒有來。
仿佛他整個人在她生活中消失了一般。
童安樂依舊是照常工作,工作完了就回家,然後繼續生活。
看上去沒有變,其實隻有她自己知道,謝複禮在這段時間留下的痕迹無時無刻都在提醒她,他來過。
咨詢室的那沙發他坐在上面,她在裡面跟他解釋行業規定。
Luv的電梯,裡面有他的深藏不露心思。
甚至是她家的陽台,他站在那跟她說心情還不錯,客廳的沙發他在那宿醉了一晚,連在浴室她都能想起來那時的悸動。
她也不知道她這是怎麼了,也不敢去想怎麼了。
直到那通深夜的未知來電。
‘欲’酒吧。
酒保在吧台上調制着各種新奇又古怪的酒,舞池裡的人對着躁動的音樂扭着自己的身軀,忘乎自我,五光十色的燈光不停穿梭在盡興的人群裡。
靠近裡側的卡座,一大群人圍在一起拼酒。
其中有個男人長相出類拔萃,襯衫上擺露出深陷的鎖骨線,衣如人,是說不盡的風流浪蕩,長腿交疊放在酒桌上,左手還攬着一個女人。
女人長得極其的漂亮,穿着火辣的紅裙,白皙的大腿根露出,風情萬種這四個字根本用不上她的那張臉就發揮得淋漓盡緻。
她似是不耐煩身邊的男人,漂亮的眉眼緊緊蹙起。
在卡座最内側,還有一個與這兩人氣質反差到極緻的男人,與周邊的環境是格格不入。
這三個人坐在一起,仿佛像是冰與火的碰撞,吸引不少人頻頻往這個角落看。
季聽野拿起旁邊的衣服蓋到旁邊女人的腿上,蓋得死死的。
他這番動作讓女人臉上的神色更臭了。
季聽野抿唇笑了笑,右手拿起桌上的酒,對着斜對面的男人舉了舉。
謝複禮默不作聲,幹了一大杯僵屍。
“唉,别這麼猛。”季聽野眉梢一挑,好心提醒。
謝複禮依舊沒吭聲,冷着臉,壓迫感極強。
季聽野是謝複禮在北城的同專業大學室友,他身邊那個女人和他們同一個學校不同專業的初景窈。
這兩人剛結婚不久,謝複禮與這對小夫妻還算相熟。
這幾天他們在這邊有事,剛好在這遇上,就幹脆聚一桌上了。
季聽野對身邊的初景窈問了句:“寶貝,我能抽個煙嗎?”
初景窈涼涼的看了他一眼,紅唇微啟,說出話來的卻嗆死個人,“抽死你,剛好我再找一個。”
季聽野啧了聲,毫不顧忌在這麼多人面前往她嘴上啄了一下,将手上煙盒丢到酒桌上。
一臉無奈語氣帶着寵溺,“聽你的,不抽了。”
初景窈臊得瞪了他一眼,恨不得掐死他。
季聽野嘴唇勾起,心情顯然很不錯。
但是對面那個冷得快凍死人氛圍都快蔓延到他這,這讓他十分不滿意。
“喂,等會兒喝死了,我可沒空像上次那樣送你去醫院啊。”
謝複禮視若未聞,一杯一杯接着喝。
季聽野還算了解他,察覺出異樣,看出來他心裡有事。
但也沒管他,專心的陪着他的窈窈來幾句夫妻之間的情趣。
……
童安樂那天下班之後,抱着膝蓋在沙發下邊的地毯坐着睡着了,電視屏幕播放的電影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播完了,沒了聲音。
客廳上的時鐘滴嗒嗒的走着,走到整點的兩點鐘,發出輕微的機械聲。
同時手機鈴聲在空蕩蕩的客廳裡面響起,童安樂被吓了一跳,一個機靈醒了過來,在地毯上尋着聲找到了手機。
過了一會兒,方才還平靜的人此刻卻驚慌失措的在地毯上站起來。
往外跑時被地毯一絆,頭重重的嗑到了桌角,看樣子砸得不輕。
她下意識的痛呼了一下,她來不及看自己的傷勢,連忙從地上爬了起來,抓着手機就沖出了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