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魚主簿?”
魚竟夏忽然又回來了,語氣有些急促:“大人,要去找大夫就該快一點,要不然病情又要加重了。”
蘇愠難得聽他的話,點點頭:“好。”
魚竟夏的眼睛瞬間亮了。
車隊終于在一個村落外停下來,村中到真有一個老大夫。老大夫給蘇愠診治一番,确定他是染了風寒,若是再晚幾天,估計就要高熱不退,燒壞腦子了。聽到這裡的魚竟夏不由得挺起胸口,向蘇愠自誇:“大人,還是我說的對吧,要是晚點來您的病情肯定加重。”
蘇愠點點頭,露出了微笑:“是啊,多謝你,魚主簿。”
魚竟夏咳了一聲,有點不自在,他沒有看蘇愠,轉頭問大夫:“大夫,麻煩您開藥吧。”
……
蘇愠的病沒有持續太久,他連喝了三天的湯藥,在第四天的時候,他終于完全康複了。車隊的行進速度也因為蘇愠的康複而提升不少,轉眼半個月過去,他們終于到了邊境,蘇愠從馬車上下來,站在堅實的土地上,一陣陣熱浪襲來,卷的人頭昏腦脹,像是被太陽攻擊了一樣,他摸了一把臉上的汗,驚歎道:“這邊怎麼這麼熱?”
魚竟夏給蘇愠拿了一頂草帽:“大人,這裡是頤國最南邊,當然熱了。”
蘇愠拿起草帽戴在頭上,終于覺得舒爽了許多,雖然還是很悶熱,但是總比先前完全暴露在陽光下好多了。他看着一望無際的荒原,又問道:“紫熱原在前面嗎?”
“大人,這裡就是紫熱原。”
“可這裡不是琉陽關嗎?”
魚竟夏道:“琉陽關在紫熱原裡面,紫熱原很大,大到摸不到邊界,所以至今為止紫熱原還沒有完全被收複,對了大人,衛将軍也在紫熱原,我們是不是有機會見到他?”
蘇愠一怔,他又聽到了衛無珩的名字,不過這一次他表現得很平靜:“他被陛下貶谪到南京,我們是要出使西羌,既然沒有關聯,那也不用見面了,等大部隊來了,我們一起過境。”
“是。”魚竟夏應了一聲,小跑過去跟車隊的林将軍派發任務,蘇愠站在原地,聽到身後魚竟夏的聲音:“大人,咱們今天晚上住在哪兒啊?”
蘇愠問:“附近有住的地方嗎?”
魚竟夏搖頭:“林将軍說沒有,再遠處是部落,他們對頤國态度陰晴不定,如果不是必要,我們不該招惹他們。”
蘇愠道:“那就駐紮在原地吧。”
他看着太陽從他的正前方緩緩向地平線移動,心中想,或許等到太陽落山,氣溫就會變低了。
然而事實證明,自然規律不會因為人的想法而改變,真到了晚上,蘇愠才知道就算太陽落山,這裡的氣溫還是很高,不過好在沒了直射的陽光,加上晚上有夜風吹拂,倒真的比白天舒服許多。
蘇愠沒有坐進車裡,而是靠在一塊石頭上,車隊裡的其他人也都坐下來休息,他們點起了篝火做飯,飯做得怎麼樣不知道,但是每個人都很惬意,畢竟現在是為數不多他們可以好好休息的時刻。
“大人,喝水吧。”魚竟夏走到蘇愠身邊,把水袋遞給他,蘇愠倒了一聲謝,接過水袋喝了一口水,他喝的有些急,一滴水沿着他的下巴順着皮膚劃過脖頸,撫摸過那顆紅痣,最後劃入衣襟内,蘇愠感覺到了那滴水,但他沒有理會,畢竟這麼熱的天,水很快就幹了。
“謝謝。”
魚竟夏坐在蘇愠身邊,經過一個月的相處,他算是看明白蘇愠了,這位蘇大人為人溫和,不會計較其他,但在一些事情上有自己的堅持,總體來說算是很好相處的人了。
蘇愠問魚竟夏:“我能問你一個問題嗎?”
魚竟夏道:“大人請說。”
“你為什麼想一起出使西羌,明明你可以不用跟過來的。”
蘇愠記得魚竟夏是八品主簿,如果他願意可以一直呆在鴻胪寺,不會有人逼迫他做什麼。魚竟夏眼中流露出幾分哀傷,他看了蘇愠一眼,道:“大人,想知道?”
“想。”
“那就等我們從西羌回來,再說吧。”
蘇愠點點頭:“也好。”既然現在魚竟夏不想說,他也不願意強求。
就在兩人約定的時候,遠處突然激起一陣飛揚的塵土,緊接着放哨的士兵驚慌失措地跑了過來,他指着身後大喊道:“林将軍,不好了,後面有一群當地部落的人打過來了。”
蘇愠和魚竟夏一起站起來,林宇沒有猶豫,立刻道:“魚主簿,護送大人上馬車,禁衛軍的人,跟我掩護大人離開。”
紫熱原十八部落都十分兇猛強悍,且對頤國官員抱有敵視态度,如果讓他們追上來,絕不可能有好好交流的機會,林宇不想冒險也不敢冒險,第一反應就是讓蘇愠快走。
蘇愠也知道事态緊急,立刻跟随魚竟夏上了馬車,上車之前他停下了動作,看向林宇:“林将軍,别跟他們硬碰硬,性命要緊。”
林宇站在原地,他穿着一身輕甲,長刀已經握在了手裡,堅毅的臉龐沒有絲毫變化,他隻是看着蘇愠,一眼掃過去,輕輕點了點頭。
“大人請離開。”
魚竟夏揚起馬鞭,拽動缰繩:“駕——”
駿馬長嘯一聲,四蹄狂奔,載着蘇愠和魚竟夏向南方出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