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一早,飛鴻館就傳來了吳松暴斃而亡的消息。
“官府一早就派人圍了長青館,據說是館内的弟子發現的,上早課的時間,師傅遲遲不來,結果一推開房門,發現人已經沒了呼吸,謝師傅,您說會不會是......”
管事的何叔将打聽到的消息如實說給了謝原。
謝原面色凝重,但很快就否認了他的猜想:“不是。”
昨日祝無恙吩咐手下綁走了吳松,謝原知道他行事向來不愛和人解釋,但手下亦是有分寸的,也就沒多問。
吳松死了,但死因不明,正常人第一反應都會将他的死因與昨日帶走他的祝無恙聯系起來。
但謝原隻脫口而出一句,不是。
謝原太了解祝無恙的為人,百姓敬重他,但也懼怕他,一将功成萬骨枯,他踏着屍山血海而來,劍下無數亡魂,沒人敢不忌憚他。
但謝原清楚,祝無恙從來不殺無辜之人,若吳松真死于祝無恙之手,必然是他死有餘辜。
謝原問道:“祝将軍今日所在何處?”
何叔有些為難道:“聽......聽說已經出京城了。”
“......”
這小子,又一言不合地走了,說好的待在京城一段時間呢?
謝原沉吟片刻後,吩咐道:“今日若有官府的人上門詢問長青館上門踢館之事,如實告知即可。”
何叔擔心惹上官司,影響飛鴻館的名聲,聽到消息後一直惴惴不安,但見謝原一臉鎮靜,他也松了一口氣。
一天都快過去了,也沒有官府的人上門問事,派人去打聽之後才知道,吳松此人本就身患頑疾,死于舊疾發作。
這個死因既合理,但又處處透露着詭谲。
不過,既然與飛鴻館無關,謝原也就不多做打聽了。
當蘇懷黎問起吳松下落之時,謝原第一反應是猶豫。
他自然是無條件相信祝無恙,但對面這個小娃娃就不一定了。
他清楚,祝無恙對她有着非同尋常的感情,若是其中起了誤會,讓兩人好不容易親近一些的關系又疏離開,那就糟了。
果然,蘇懷黎聽聞吳松的死訊後,臉上浮現了震驚和不可思議。
她手指微頓,正要送入口中的熱茶就這樣懸浮在半空中,緩緩萦繞的茶霧讓她的神情愈加朦胧。
——人就這樣死了?
但她就立刻否認了那個猜想。
不,祝無恙不可能因一時報複就把人殺了。
他若是随意借用手中的全力濫殺無辜,恐怕早就背負無數罵名,被世人的唾沫星子淹死了,聖文帝又何須忌憚他。
就是因為他一心為國,一把斷魂劍,隻殺仇敵和有罪之人,因而世人對他多有敬重。
氣氛詭谲地沉默了片刻。
謝原見她神情變幻莫測,連忙解釋道:“你千萬不要多想或者有其他顧慮,吳松今日死于長青館,若真與飛鴻館或是祝将軍有關,那官府早就應該派人圍了劍館,如今還未有動靜,說明此事另有蹊跷。”
蘇懷黎聽了他的話,微微颔首,似乎是認同他的說法。
但謝原還是不太放心,他們在戰場上摸爬滾打多年,什麼大場面沒見過。
蘇懷黎和他們不同,一個養在書香世家的姑娘,被精心呵護着,别說死人了,平日裡怕是連血腥都不曾見過。
他秉持着老父親的心态,深深地歎了口氣,語氣帶着幾分沉重:“小娃娃,你可知道,我這腿是怎麼瘸的嗎?”
蘇懷黎聞言微微睜大雙眸,沒想到謝原會突然提到這一茬。
前世兩人也算是深交,但她從來不打聽,也沒聽他提過此事。
她思忖半晌,小心翼翼道:“我隻聽說您的腿是在戰場上受傷瘸的。”
他眯起雙眼,刻意帶着幾分輕松和釋懷:“是,也不算是。”
算一算,他隐退的時間差不多已有十年之久,經過多年的精心療愈,他已經可以同常人一般行動自如,但一到陰雨天,腿部依舊會泛起蝕骨鑽心的疼痛,或許是因為,他受傷那日也是個陰雨天。
他因劍術了得而成名,祝山慧眼識珠将他納入麾下,也算是其最得力的手下,所以祝無恙出生之後,便由他親自教學。
祝無恙完美地繼承了父母在武力方面的天賦,小小年紀就将謝原的畢生所學收入囊中。
多數人都知道,祝無恙年少時就跟随父親上陣殺敵,但要仔細算來,他在十歲之前還是一個很保護得很好的少年。
十歲之前,祝山不讓祝無恙接觸戰場,隻留他在後方陣營苦練劍術,研讀兵書,美名其曰他還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