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一開始,她就杜絕了與他再次發生交集的可能性,一躲再躲,仿佛無時無刻不在與他劃清界限。
他曾多次幻想過,既然他能重生,那他的妻子有沒有可能再活一次,如今兩人當真重逢,卻不曾想,竟是這般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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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懷黎上了馬車之後就一言不發,面色冷漠,芙蓉在一旁如坐針氈。
良久後,他開口問道:“昨日之事,父親母親可知曉?”
張銘帶着一衆殺手當街行刺,自己又徹夜未歸,父親母親怕是早就心急如焚。
一想到回府之後還要面對衆人的審視,蘇懷黎心中又生了淡淡的疲倦之感。
芙蓉趕忙磕磕絆絆道:“祝、祝将軍說,這些事他都已經安排妥當了,小姐無需操心。”
蘇懷黎身為還未出閣的姑娘,好端端地在男人的房中過了一夜,但這話要是傳出去半分,足以讓她名聲掃地。
芙蓉昨夜可是在黎湘閣焦急地等了一夜,生怕出一點差池。
好在今日把人全須全尾地接到手了。
旁的事,她一概不敢多做打聽,隻能默默地将此事爛在肚子裡。
芙蓉小心翼翼道:“小姐,我們現在回府嗎?”
蘇懷黎輕歎了口氣,疲憊地阖上雙眼,少頃後,她輕聲吩咐道:“去百世堂吧。”
昨日因意外,她未能将消息帶給江楓,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此刻哪怕她再心累,也得把這件事先辦了。
江南一看到許久未見的蘇懷黎,不禁有些愣住,反應過來之後忙不疊去跑到後堂。
蘇懷黎入座後,直言不諱道:“江大夫,你托我找的那位師弟,有眉目了。”
她簡單地事件的過往交代了一遍,而後補充道:“此人雖然借機金蟬脫殼,但根據我們推測,用不了多久他就會重新現身,我們還有機會。”
蘇懷黎有條不紊地叙述完,但江楓似乎并沒有表現得多麼訝異,反而神色有些不自然。
“有件事情,江某思慮再三,覺得還是有必要和蘇小姐交代清楚。”
蘇懷黎投來疑惑的目光:“?”
“咳咳,”江楓神色為難道,“昨日,祝将軍差人來百世堂求藥,我就已經知曉了迷/藥一事,解藥是我連夜趕制的,我見姑娘臉色蒼白,不知服用之後可有不适之感?”
蘇懷黎瞬間瞳孔放大,江楓這一席話對她沖擊太大。
“你昨日——”
江楓連忙解釋道:“姑娘無需擔憂和介懷,此事關乎姑娘的名聲,江某必定三緘其口。”
其實,從蘇懷黎進這百世堂的時候,他就察覺到了不對勁。
她很顯然并不知道昨日自己送藥一事。
他研制的解藥,服用之後會讓人昏睡幾個時辰,祝将軍好心求藥,也不知道事後有沒有向人家解釋。
江楓秉持着“送佛送到西”的原則,決定還是和當事人解釋清楚。
蘇懷黎一陣沉默不語,眉心緊蹙,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江楓隻好适時轉移話鋒:“自打我入京以來,就曾多次打聽符靈閣的消息,奈何江某能力不足,始終未能查出有力的證據,小姐此次真是幫我的一個大忙。”
蘇懷黎堪堪回過神來,扯出一抹蒼白的笑:“小事,不足挂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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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一晃而過,距離在将軍府留宿那日已經過去十多天了,從那之後,蘇懷黎就再也沒去過将軍府後山的禅林。
祝無恙也沒有派人來蘇府問過話,此人仿佛從她的生命中徹底消失了一般。
一切看似又回歸了平靜,但每當蘇懷黎揮動長劍之時,腦海總會閃過那人的身影,而轉身一看,身後卻是空蕩蕩的一片。
那因戒斷反應産生的空虛之感緊緊地将她包裹住,讓她幾乎透不過氣來。
總有一天會忘記的,她隻能這樣安慰自己。
芙蓉在一旁發愁,和雲歸抱怨道:“從那日回來之後,小姐就和變了一個人似的,經常自己坐在一處發呆,也不怎麼笑了,你說小姐是不是又生病了。”
雲歸有些不解地問道:“可是小姐看起來身體很健康啊。”
芙蓉無聲地翻了個白眼:“笨,小姐得的是心病。”
兩人正為蘇懷黎的狀态擔憂之時,面前突然閃過一道人影。
蘇懷黎擡眸疑惑道:“兄長,你今日這麼早就下朝了?”
自從蘇懷景升了刑部侍郎後,肩上的擔子更重了,張誠福屍位素餐了許久,刑部尚書劉忠良又是個老油條,一時間,所有案子都積壓在他身上,蘇懷景可謂是忙得焦頭爛額。
兄妹倆也是許久未見。
蘇懷景步履匆匆地進了黎湘閣,神色一反常态地焦灼,見到蘇懷黎第一句話便是:“有消息了。”
“什麼?”
蘇懷黎定了定心神,思索了一番:“你是說,符靈閣的幕後之人有消息了?”
蘇懷景的面色卻不太好看:“皇後娘娘,有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