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善河……打住!不要再想她了。
好吧,從某種層面上來講,徐善河确實成功了,極其成功地影響到了岑纾的心緒,對方那雙蒼藍色眼眸不斷在她的腦海中就像無孔不入的廣告一樣逮着機會就要浮現出來,沉靜的、溫和的、淡淡憂郁的、堅定的……各種情緒的都有。
岑纾躺在床上輾轉反側,無論怎樣都沒辦法入睡,安靜房間裡惟有空調的風聲,令人有種窗外正淅瀝瀝下着小雨的錯覺。
徐善河今天所說的每一句話,所做出的每一個下意識的動作,所流露的每一副細微的神态,都在岑纾的大腦裡以0.5倍速重新反複地放映着。
她已經放下手機閉着眼醞釀睡意足足三個小時了,但還是無法進入睡眠,腦袋清醒得無一絲睡意。
徐善河可真厲害啊,真聰明啊…期冀着用這種低劣的方法來……不對!忘掉她啊!不要再想了! !
岑纾摁亮放置在一旁的手機的屏幕,刺眼慘白的屏幕光映照着她略顯孱弱的眉眼。
04:44。
老天奶,她為什麼還沒有睡着。
徐善河也會同她一樣轉輾反側以緻難以入睡嗎?
想必她的黑眼圈又要加深了。
徐善河徐善河徐善河……為什麼她現在想的全是徐善河的事!一切都是徐善河的錯。
明明上一秒她還毫無睡意可下一秒就感到十足的困倦,瞌睡攀上了岑纾的眼皮,在不可抗力因素的影響下,她昏沉沉地睡去。
很不對勁。
*
【您是被世界意識抽中的第一百零一位幸運兒】
【(微弱的“叮鈴”聲)】
【歡迎來到「穿書·角色扮演」】
純白的無際空間裡,一個近乎透明的、沒有五官的「玻璃人」在她身前來來回回地走動着,沒有嘴巴的它一直叽裡咕噜的說了好多。
岑纾眼睫低低的,面容上沒有任何表情,仿佛是寂靜海岸的一塊藍冰。
不知過了多久,時間在她與「玻璃人」的相對無言中浪費地流逝着。
「玻璃人」慢吞吞地擺出一架大轉盤,然後示意岑纾去搖一下。
岑纾無視它。
“啊啊啊——”「玻璃人」發出憤怒的叫喊,一下子就跳躍到岑纾的眼前,很生氣地死死‘盯’着她,見她一臉漠然,完全不為所動,它旋即又蹲下來,雙手合十,懇求:“姐我求你了,搖一下吧,我真的要下班了。”
……岑纾滿腔疑惑。
一切都非常奇怪的感覺,她似乎與周圍的事物隔着一層若有若無的霧,很奇怪,不真切。
岑纾淡淡地瞥了眼那超級大轉盤,在她的眼裡,大轉盤開始詭異快速地旋轉,與此同時,某種很淡的、具備着奇特吸引力的異質香味飄散開來。
頃刻間,岑纾成了隻會按照劇本演出的提線木偶,她站起身,跟随着「玻璃人」、一步一趨地踩着它的紅色影子,朝大轉盤走去。
她握住了大轉盤的邊緣。
大轉盤轉啊轉,最終停留在指針上方的是紅色闆塊。
【恭喜(噼裡啪啦的鞭炮聲)!特大喜報(放禮花炮)!您抽中的是——】
【《這是一篇普通且搞笑的人為鬧鬼文》】
【住在201的租客死了,是誰害了她?】
「注:推理含量幾乎為零,純搞笑文」
【您是「死者」「之一」,請不要讓别人發現您已經死了,請找出兇手……errorerrorerrorerrorerrorerror……】
【鑒于您是第一次進入「穿書·角色扮演」,現降低難度,您需要掩藏好自己「死者」的身份,并協助▇▇▇找到兇手,找到扮鬼者】
【您是一個「内向且貧窮的美術生」,請勿崩人設,請勿讓其她真實的租客發現您不是本人】
【進入「小說」的時間僅剩00:00:11】
【祝您開心快樂高興地度過在《這是一篇普通且搞笑的人為鬧鬼文》中的三天~~~】
*
【完成「扮演」後,将會有随機驚喜禮包掉落~】
一行極小極小極小的注釋:「天上不會掉免費的餡餅,世界上也沒有免費的午餐,有的隻有被“免費”迷了心神的你,主動掉進别人精心準備的陷阱,簡稱:自掘墳墓。」
渾身是血但身上沒有任何傷口的岑纾已經坐在血泊之中十幾分鐘了,期間沒有說一句話,簡陋的卧室安靜極了,過長的額發微微遮擋住她的視線。
屋内彌漫着一股子黴味,摻雜着潮濕的氣息,老舊的窗台上積着薄薄的一層灰,一盆金燦燦的太陽花也不朝氣蓬勃了、病怏怏的仿佛下一刻就要駕鶴西去,紅木桌落着漆,牆角還有一堆掉落的牆皮,狹小的空間裡有着潮濕的味道。别說,這種發黴的屋子還挺适合她這種發黴的人住。
現在所發生的事情到底是真是假呢?
發生這麼離譜的事,岑纾的第一反應是她在做夢,但衆所周知,人在做夢的時候很大概率是不會意識到自己在做夢的,極少的情況下,才會知道自己處在夢境。
當然了,她還看到網上有人說“控夢是精神分裂的前兆”,擅長控夢的岑纾對此不置可否。
而且她還拿劣質紅磚頭狠狠敲了自己的頭,疼痛猛烈襲來,紅色的血液沿着她的眼角滑落到瘦削的下颌,最終滴落到灰沉沉髒兮兮的地面。
痛感挺真實,不像假的。
該亖,她真是被徐善河害慘了。是不是因為她今天拒絕徐善河拒絕得太狠了,導緻徐善河滿心不甘,所以詛咒了她?
岑纾的内心靜如湖水,她用袖子随意擦了擦眼角邊的血。
别擋着她看路了。
她扶着一旁近乎破爛的座椅的握把站了起來,這一站就不得了起來,眼前出現了很多黑點點,全身發冷,有種喘不過氣的感覺。岑纾腳一軟又跪坐到了地上,四肢無力,額頭抵在冰冷的手背上,緩了好一會。
都怪徐善河,不然她也不會拿磚頭砸頭。
——她讨厭徐善河。
岑纾先在房間的衣櫃裡取出一件短袖,旋即去往盥洗室簡單地清洗了一下身體,把身上這件浸潤着血液的衣服換了下來。從盥洗室出來後,她再在抽屜裡翻出了一把剪刀,然後又在衣櫃中随意拿起一件白色短袖從上剪下一塊布,将它當成紗布繃帶使用,包裹在她還在流血的額頭傷口上。
門外的走廊傳來輕緩細微的腳步聲,岑纾的聽覺極優秀,所以察覺到了有人靠近。
她一邊挪動幾個大紙箱擋住地上的大灘血液,一邊在腦海想到“是不是兇手重返命案現場了”,畢竟很多殺人犯都有回到現場欣賞自己“傑作”的癖好,這能使ta們心裡産生滿足感。
也或者……是不小心遺失什麼可能暴露ta是兇手的證據?比如電影裡常見裡的紐扣。
岑纾環顧四周,她拿起放置在一旁木桌上的顔料瓶往身上倒,試圖掩蓋身上過濃的血腥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