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up講了這麼久,相信大家對up的歪樓能力已經免疫了,那我們順便講一講薛濤到底有沒有真的得到九品校書郎這個官位吧。】
“怎麼可能!”天幕下有人嗤笑,“叫她女校書隻不過是對她才華的尊敬,要皇上給她官做?那不是牝雞司晨嗎?”
“還真的有這個可能……”有人這麼認為。他想起了明末的忠貞侯秦良玉,卻也對唐朝是否存在外朝女官持消極看法。
就連薛濤舊居前的文人也不是個個為薛濤有可能做官感到開心。固然很多人與薛濤之間存在友誼,但一個女子能做到他們這些男人都當不了的官……
他們并不想承認自己感到妒忌和顔面掃地。
薛濤怔愣一瞬,隻是淡笑,也不把這些事放在眼裡。
命裡有時終須有。現在的她,還是暫且忍耐,從松州回了成都再想其他。
【關于薛濤的校書郎,有兩種說法。一種是韋臯曾經上表薛濤為校書郎被駁回,一種是韋臯因為畏懼人言,最終沒有對中央提出申請,是武元衡上表聘薛濤為校書郎。
明代何宇度《益部談資》中曾提到薛濤之墓。
“墓在江幹,碑題《唐女校書薛弘度墓》。”
祁和晖先生據此認為稱薛濤為女校書乃實稱,非虛美,即墓碑上的“女校書”是因為薛濤曾為校書郎。
祁和晖先生還認為,中唐“校書郎”已不隻是朝廷設置,各大節鎮府皆可設置。武元衡作為劍南道軍區大總司令應該有自行聘用人才的權力,向中央上的表應該是告知而不是申請。
明狀元楊慎《丹鉛總錄》卷二十一《女狀元》中也說:“女侍中,魏元義妻也;女學士,孔貴嫔也;女校書,唐薛濤也;女進士,宋女郎林妙玉也;女狀元,蜀黃崇嘏也。”他稱“官銜”均有其依據,并非憑空捏造,可以用來佐證薛濤确實實封校書郎。
這裡再略提一句南宋的進士林妙玉,當然人家真名可能是《宋會要輯稿》中記載的“林幼玉”。
她精通科舉全部43種經義,12歲在全國每年隻選2-3人的童子試中一舉中第,封诰命。當時的名士喻良能稱贊她“雙鬟會作女博士”,放在現在妥妥的少年班好苗子。
一身才能如同天授,更有闖進科舉的勇氣,真是厲害。】
薛濤雖不認為現在的劍南節度使,那個專會搜羅蜀地物産美人的高崇文會為了名聲将自己召回,卻也覺得有了這可能的官身,她能在邊塞再過的好一些。
尤其是未來的她會成為劍南節度使重要的輔佐官,受賞識到節度使甯可頂着壓力,也要與她官位。
未來啊……
武公德才兼備,未來的蜀地必也不會像現在一般。
那時民間應該會從怨聲載道變得清平和樂了吧?
而今再回想起孫氏女拒絕她的教授,李清照心中仍是一痛。
她過了一段流離的歲月以後,憑才華得了朝廷的诰命,日子也算能過得下去。可歎那不知在何處的林幼玉明白才華诰命傍身能過得更安穩,孫姑娘卻先推開了名師教導的機會。
孫姑娘那句話,“才藻非女子事也”,更是往李清照心中紮了一根刺,血肉淋漓。
李清照很想收林幼玉為徒。
如果現在找不到她,那就努力多活幾年。
“南宋”一詞如同驚雷,炸在所有北宋皇帝耳畔。
皇帝們大驚失色,其中以趙匡胤為甚。他瞪着血紅的眼睛盯住天幕。
“這南宋,一定要是因為宋南遼北才叫出的名字啊……”
可無論如何,燕雲十六州隻怕是回不來了。
【最後我們總結介紹一下薛濤。
薛濤,字洪度,唐代文學家,被譽為“唐代女流文人之首”。
薛濤籍貫不詳,疑為長安。父薛勳為蜀地官,她随父入蜀,父親去世後入樂籍,為劍南節度使麾下樂伎,先後受劍南節度使韋臯和武元衡賞識,參與劍南道政事。
薛濤才高,曾被上表請授校書郎,也曾制造一種新型紙,名為“薛濤箋”。晚年薛濤脫樂籍,隐居浣花溪畔,以制紙業謀生。
薛濤詩歌被陸時雍評價“氣色清老”①,我們這裡放一首她的詩歌《送友人》感受一下:
水國蒹葭夜有霜,月寒山色共蒼蒼。
誰言千裡自今夕,離夢杳如關塞長。
請别嫌up啰嗦,up隻是想打破現在“談薛濤必談元稹,甚至隻談元稹”的風氣,讓大家認識一下薛洪度到底是一個怎樣的人。】
成都有文人捂住了自己的腦袋。
洪度才華如此,她成為校書郎,真的值得他妒忌嗎?
若不是身為女郎,她也不用淪落樂籍才能供養母親,她可以去考科舉,或許還可以出将入相。
就像……
他悲哀地又想到了元稹。
都是少年窮困,才高八鬥,隻因是為性别,他們的人生就在岔路口分離。
越東的女子捏緊手帕。
“神仙講完了嗎?下一個就是劉姑娘了……”
【第四個部分:元稹納劉采春為妾,這個部分是up整理的最痛苦的一部分。
網上搜劉采春,搜出來都是元稹。
知網上搜劉采春,論文沒幾篇,幾乎篇篇标題裡都有元稹。
up去看了那些論文,發現這些論文中對于未實錘的元劉绯聞,大部分采取不加思辨直接引用的模式。小部分論文直接援引唐朝記載元劉绯聞的孤例《雲溪友議》,抛棄了孤立不證的原則。
沒錯,又是《雲溪友議》。這本書的史料價值我們上一節剛剛講過,相信大家也明白其中荒謬。】
範摅看着天幕又冒出大段文字,那赫然是他《雲溪友議》中的部分。
“方拟馳使往蜀取濤,乃有排優周季南、季崇及妻劉采春,自淮甸而來。善弄陸參軍,歌聲徹雲,篇韻雖不及濤,容華莫之比也。元公似忘薛濤,而贈采春詩曰:‘新妝巧樣畫雙蛾,謾裹常州透額羅。正面偷勻光滑笏,緩行輕踏破紋波。言辭雅措風流足,舉止低回秀媚多。更有惱人腸斷處,選詞能唱望夫歌。’
……
采春一唱是曲,閨婦行人莫不漣泣,且以藁砧尚在,不可奪焉。元公求在浙河七年,因醉題東武亭。詩曰:‘役役閑人事,紛紛碎簿書。功夫兩衙盡,留滞七年餘。病痛梅天發,親情海岸疏。因循未歸得,不是戀鲈魚。’盧侍禦簡求戲曰:‘丞相雖不戀鲈魚,乃戀誰耶?’”
範摅放下酒杯,杯中酒蕩起波瀾。他對友人苦笑着:“我雖然隻是道聽途說,但尚且在文裡寫了因為劉采春有家室,元稹沒辦法娶她。怎麼傳到後人那裡就成了元稹納劉采春為妾了?”
友人倒酒,醉眼迷蒙。
“雲溪子要大改他的《雲溪友議》,去考證的不如加我一個?”
【以上是《雲溪友議》的原文,主要講了劉采春善歌有才,元稹因此忘記薛濤,并為了劉采春在浙地停留了七年。
原文中第一句就點名劉采春已經嫁人,元稹納劉采春的謠言不攻自破。所謂寫給元稹的《望夫歌》,可能也是劉采春寫給丈夫周季南的,或是劉采春代盼望丈夫歸家的吳越商婦而作。
但是範摅顯然注意到了這一點,打了補丁。
文中“藁砧”是丈夫的隐語,範摅說劉采春有丈夫元稹才放棄納她。那元劉真的有私情嗎?
我們來結合元稹當時官場處境解析一下狀況。】
“是呐,劉姑娘是為了我們寫的詩!”婦人對着天幕大喊,“當家的在外面一漂幾個月,我們想他的時候隻能看長江上的船來來去去。那個範摅哪裡懂我們的辛苦?”
李岚姑收回撫琴的手,杏眸望向遠處水天相接的地方,那裡有一點白白的影子,似雲又似船。
“劉姑娘和丈夫都是樂人,常在一處。那些歌兒,是姑娘比照着我們的處境寫的啊!士大夫們能寫香草美人的佳話,怎麼到了姑娘這裡,幫我們說一點點話都要被扭曲成這樣?”
自從天幕提到了她,劉采春就匆匆停了排練。此刻的她正與丈夫周季南、女兒周德華有些緊張地看天幕。
她自然知道自己和元公光明磊落,可身邊人怎麼想不是她能左右的。
丈夫臉上還帶着一絲參軍戲練久了留下的戲谑表情,女兒的小臉上倒是嚴肅到有些生氣。
天幕都說了是辟謠,一切最終都會是好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