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
“川兒,你快走,快走!”衣着華貴的女子用力推開腳邊的男孩,“家福,快帶川兒走!”
“是!”太監領命,抱起孩子便自後門奔逃出去,“殿下,你可千萬别哭了,若是出聲被人聽見,可就白費娘娘一番苦心了!”
男孩看着尚不過七八歲的模樣,緊緊捂住自己的嘴,眼淚卻止不住落下。
跑至宮牆邊緣,太監放下男孩,在荒蕪雜草中扒拉出一個狗洞。
“殿下,你從這裡出去,往北逃,越遠越好!”
“我,不……”
“殿下!你若留下必死,你若死了讓娘娘怎麼辦!”
男孩看向自己母妃宮殿所在方向,好像明白了家福的話,可是……
“殿下,娘娘不會死的,你此刻走了,留下一命,或許還有機會回來!”
“殿下,再不走就來不及了!”眼看着遠處似有人舉着火光靠近,太監急切催促。
聽到此處,男孩終于下定決心,雙膝跪下,朝着母妃宮殿方向重重磕了三個頭,然後鑽進狗洞,一面擦着眼淚一面向向宮外逃去。
鑽出狗洞,男孩一路向北,蹚過河水,穿過樹林,他不敢停步……
可他的蹤迹還是被人發現了,身後殺手尾随而至,直取他的性命——
就在他以為自己必死之時,不知從何處射來一支弓箭,一箭射殺了那舉刀的殺手,接着隻聽“咻咻”聲響,接連幾箭,将剩餘殺手盡數殲滅。
射箭之人自暗處走出。
一身戎裝,英勇非凡。
……
躺在床榻上的齊暮川似乎魇在了夢中,一直輕聲嘟囔着什麼,額上又冒出一層細密汗珠。
言冉拎幹布帕,輕輕擦拭。
微涼的布帕剛碰觸到前額,齊暮川猛地睜眼,一把攥住了言冉手腕,目光淩厲。
“你是誰!”
“我,我是言冉啊,齊公子。”言冉裝模作樣掙了掙手腕,含淚委屈道,“公子,疼。”
她沒聽齊暮川的安排私上岐蒙山,還未經允許把他的衣裳給脫了。
就算這一切都是為了救人,可按齊暮川先前的态度,喜怒無常的模樣,說不定還是會怪罪于她……
堂堂王爺,她可得罪不起,等入梁京,還需景王幫襯。
在齊暮川昏睡之時,她就想好了,先擺好姿态,盡心服侍,若是遇事就裝委屈,若是他動怒了,那就把阿姐給的玉佩拿出來保命。
齊暮川可不知言冉的小心思,隻瞧見女子一副梨花帶淚的模樣,不由松了松手。
在匪寨之中,她不顧危險來救,有勇有謀。
若她沒有帶着“将軍孤女”這層假面該有多好……
如今山匪已剿,也是時候清算她的事情了。
想到這裡,他目光一寒。
言冉瞧見齊暮川神色變了,立刻起身,後退一步,沒有任何猶豫,刷一下就跪下了。
……嗯?
她,她又要做什麼?
“齊公子,景王殿下,小女有事要說。”
言冉自懷中拿出那枚玉佩,托在掌心舉至頭頂,鄭重道:“這枚玉佩是我娘臨終所給,她說我往後若無所依便可去找景王。”
齊暮川自言冉掌心拿過玉佩。
目光微顫。
這是他曾贈與言将軍的。
十四年前,言将軍在殺手刀下救了他,不顧危險将他藏于府中數月,直到新帝登基,赦免了他的死罪,他才得以回宮。
離開那日,他以母妃傳家玉佩相贈。許諾将軍,言家或言家後人,若有需要他相助之時,可攜玉佩為證,他必傾力幫之。
……可這枚玉佩,為何也落入了這女子手中?
“我原欲上京去尋景王殿下,卻不想在此相遇。小女别無他求,隻因對三年前,将軍府走水,娘親身死一事抱有懷疑,還望王爺能助我查清此案。”言冉雙眸澄澈,眼中還含着眼花。
她竟是想要查三年前的将軍府舊案……
齊暮川眯了眯眼。
他此次來釜州,借剿匪之機,尋将軍孤女,隻因為前些日子再看卷宗,察覺三年前案件有疑點……
可這女子為何也要查此事?
言辭還如此懇切。
若不是三年前,他曾攜太醫偷偷診治過被大火灼傷的言若卿,隻怕真會誤認眼前女子為将軍之女。
當時太醫診斷,言若卿雖保下一命,可傷了根本,無力回天,若好生将養尚可再有五六年光景……
“王爺,”言冉見齊暮川靜默不語,一時也拿不準他究竟在想些什麼,隻好繼續說道:
“小女知道,王爺昨日讓我在待在府中是為護我安全,我沒聽命令是我錯的,王爺若想責罰——”
“你先出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