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悶油瓶以往的抗藥性,短時間放倒問題也不大,他再怎麼超人類,那也是血肉之軀的人,我不信這藥對他一點影響也沒有。這個藥效發作的時間是三十秒,接下來的時間可以讓他好好冷靜一下。
一開始我沒有想要用這個,隻是……我的身體總是會尋求最穩妥的方案,換句話來說,這是我的本能。這麼多年來,我從來沒有和人這麼近接觸過,悶油瓶比我的時間更久,我們都應該冷靜下來好好談一談。
他的反應比我更快,就在我的面前确實以一個人類身體無法達到的角度一把抓住了我的手腕,我注射的手便按不下去了。我的力量完全無法與悶油瓶抗衡,甚至整隻手都麻了,不知道是不是被他按在麻穴上的緣故,針管裡的液體隻被我按進去二分之一。
他很輕易地把我的手移開,看了看我手裡的針管,放到鼻尖嗅了嗅,然後看向我。
氣氛一下子變得凝滞起來,這一刻我感覺自己的尴尬都要溢出來了。
我一開始确實真的沒想要用這個來紮他,但是從這一整套操作看下來,好像是我事先就在引導這件事情。其實我還是想解釋點什麼的,然後張了張嘴,也沒有說點什麼,我的這些伎倆放在了悶油瓶的身上,所以我意識到最好還是什麼都别說。
他放開了我的手,轉頭看了看那看不到的針眼,嘗試擡起手甩了甩,然後開合自己的手掌,動作十分緩慢,張開手掌以後試圖握合的時候微微發着抖。
我想,這藥效還真的挺快的。
我沒有低估悶油瓶的抗藥性,盡管隻有一半的藥劑,至少在十分鐘……不,五分鐘内他沒辦法行動自如。
我想到這裡,往後退了一步。
他本來正注意着自己的手,我隻是往後退了一步,他便擡起頭,目光立刻鎖定在我的身上。
悶油瓶的目光讓人想不到他到底在想些什麼,我好不容易得來的時間,可不能放在發呆上。
“小哥……”我鼓起勇氣又向前踏了一步,比起我剛才退開的那一步更挨近他。我難得挨的他這麼近,,不禁感慨這個人,這個人強大的存在不講道理而且沒有任何理論依據。我之前對張家的曆史了解過一些,壽命在一百多年差不多,也有個别幾乎能達到兩百歲的年紀,他們的容貌可以幾十年不變,倒是仍然會慢慢衰老。按照悶油瓶的年紀,他就算不到中年人的容貌,也不應該有這麼年輕……
他的眉眼深邃,比起一般的亞種人,五官更加立體,這可能與他母親的血統有關系,他那麼強大與無所畏懼,知曉這個世界所有的一切秩序與秘密。這光環如此的強大與……危險,卻依然讓我如此着迷。
說起來好像沒有什麼值得不解的,我從來都是一個對危險和未知着迷的人,要不然也不會把自己的一生投入到對秘密和這個男人的追逐中去。
我伸出手,指尖輕輕撫過他的眉眼,心中那隻一直蟄伏在暗處的野獸終于伸出了尖銳的爪子。我忽然明白了一件事,或許從來不是悶油瓶在試探我,而是我在不知不覺中在誘使他……在過去的無數次中,隻要我停下腳步,我們兩個人的世界就再也不會有任何交集,可是我,從來不曾停下追逐。
這才走到了這一天。
我的手越過他的耳邊撐在牆上,忽然笑了起來。
其實我也不知道有什麼好笑的,就是覺得停不下來。我之前還對悶油瓶的是否喜歡我這件事情十分糾結和不确定,而我現在卻忽然确定,我一點也不想就此放開他。
悶油瓶大概對我忽然這樣笑的樣子很迷惑,不管怎麼樣,就算從我自己的角度看來,自己都像某部反轉劇裡的真正的反派。他張開嘴想說什麼,但是身體卻一下子站不住了,我伸手扶住他。
鎮靜劑的藥效讓他喉部的肌肉也放松下來,這種鎮靜劑裡添加了大量的肌肉松弛劑,能讓人整個放松下來,放棄任何抵抗。
我把他扶到床邊,他的身體軟軟地靠在床頭,我拿了個墊子給他墊好。我想到這種藥效在他的身上不會停留很長的時間,所以我得去找剩下的藥劑,這樣才能暫時控制住他。我在架子邊找了一圈,發現那支針管沒有在地上。
我随手拿起一件襯衫穿上,一邊跪下來找針管,可是我一圈找下來沒有發現。這個時候,我腦門的汗就下來了,努力把剛才的事情再回憶一遍。
我的手被悶油瓶制住的時候,針管還在我的手上,後來……
我轉頭看向床上一動不動的悶油瓶,一定是剛才他趁藥效還沒有完全發作的時候把針管收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