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如今,身為學生的路淵,同樣會為了帝國的安穩,不惜與迦南玉石具焚。
得想辦法遏阻殿下這種念頭……
“别說這種不吉利的話,您要是出事了,誰還能護得住溫珣?”
路淵搖頭苦笑,避開了巴德利急切的視線。
在那一刻,他曾閃過一絲絕望的念頭,自己恐怕要失約了。
雖然最終得以全身而退,但他也明白了,他們二人之間,已不僅僅是控制欲的問題。
關乎生死,而他不願與共。
路淵帶溫珣來到帝國,并不是為了讓他卷入阿斯坎家,乃至各星區間的争鬥。
隻要鏟除四區的觊觎者,帝國自然能護得住溫珣。
“我會盡快安排好一切。”
“溫珣他……”
巴德利還欲再勸,路淵卻擺擺手,讓他走。
“在未解決心頭大患之前,我随時可能命隕戰場。”路淵沉聲說道。
這是擺在眼前,不得不面對的現實——他的父親伊洛斯,就是同樣的命運。
“我絕不能讓溫珣,陷入母親那樣痛苦的境地。”
彷佛燃燒生命一般,路淵再次為自己注射藥劑,一躍進入駕駛艙。
機甲飛掠過軍艦,劃出了兩條不同方向的平行線。
巴德利則拖着沉重的腳步登上軍艦,他絞盡腦汁想擠出幾句安慰的話語,卻發現溫珣早已躲進了專屬于路淵的那間房。
他操作着面闆,給路淵發送定位時,又忍不住勸了一句:“太過為對方着想,某種程度上也是在劃清界線。殿下,這真是您想要的嗎?”
收到這句話,路淵的動作一頓。
這些日子,他無數次想着,幸好,自己沒有趁勢接受溫珣那懵懂而真摯的感情。
但同時,他又對沒能如溫珣所期待的表露心意,感到無比遺憾。
硬下心來拒絕實在太難,一想到溫珣那淚痕滿布的小臉,他的心口依然隐隐作痛。
路淵一拳捶在面版上,紛亂的思緒如黑霧般纏繞,再怎麼虐殺異獸都難以沉澱下來。
巴德利問他想要的是什麼?
那不過是,溫珣能永遠像第一次到原始星,與獸族相聚時那樣,燦爛如陽。
……
帝國最高性能配置的軍艦,安全性自然遠超單體機甲。不過一天時間,巴德利就從前線安全護送溫珣回到了帝都别苑。
“你要保重,别受傷了。”溫珣努力撐起一抹微笑,卻難掩面色憔悴。
巴德利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帝都很安全,你暫時待在這裡。等前線戰争結束,殿下就回來了。”
溫珣臉上的笑容一瞬僵硬,他垂下眼簾,淡淡地應了聲。
軍艦停穩後,溫珣便不讓巴德利送了,這裡他再熟悉不過。
别苑曾是來到帝國後,最讓他有歸屬感的住所。
溫珣走進他和路淵同住的卧室,眼前一片朦胧,分不清是又發起了高燒,還是淚水模糊了視線。
他撞進衣櫃,胡亂地翻找着,最後整個人蜷縮進寬大的軍裝中,彷佛那樣就能感受到路淵的懷抱。
但軍裝卻是冰冷無比,一絲氣息都沒有。
“嗚……”溫珣深埋其中,放聲哭泣。反正偌大的别苑裡,又剩下他一個人了。
原以為見到路淵後,所有的恐懼與不安就能消散,但如今卻邁向了更加絕望的深淵。
他萬萬沒有想到,身為四區軍團長的迦南,竟不惜操控“牆”來對他進行報複。
從三區的異獸潮,到而今禍殃二區,他竟還要求前往原始星,不斷讓路淵疲于奔命。
若迦南又追着引異獸攻擊帝都,屆時,他又能逃到哪裡去?
即便路淵對他再怎麼包容,也會感到厭煩吧?
‘别胡鬧,這是命令。’
‘我不需要你,有藥劑就夠了。’
是一時厭煩脫口而出,或者,這才是路淵真實的想法?
原本緩慢滲透的信息素萃取器,突然流動加速,苦澀的白檀信息素濃郁到了極緻。
他這個有名無實的太子妃,不過是為了配合巴德利的計劃……
路淵從未對他表露過喜歡。
“不會的……”溫珣揉着心口,那熟悉的絞痛讓他想起了,他在瀕死時,路淵的崩潰。
路淵還和他約定了,之後發情期,要陪在他身邊。
他本想确定路淵的心意,和他告白,成為真正的伴侶……
溫珣緊握着星漩之心,恍惚地低喃:“可他需要的,隻是信息素而已……”
真正到了發情期,他卻得不到想要的答案了。
他在黑暗中,摸索挂在項圈上的銀色吊墜,解開後,将其深鎖進櫃中。
那一枚空間鈕,裝載着他最後的抑制劑。
溫珣盯着流速愈發加快的萃取器,感受越發蒸騰的體溫,他卻突然笑了,透着一絲釋然。
“那至少,我還有價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