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影嘉似乎并不在乎答案,平靜轉身:“走吧。太陽快落山了。”
“……”
踏入教堂,在修女的指引下,他們來到了走廊最後一扇門前。
門開後,修女攔住了許影嘉,示意隻能讓沈蒼言一個人進去。
經曆了三天患難與共,臨門一腳卻面臨分别。
沈蒼言焦躁不安:“怎麼辦?”
許影嘉走近,拿起他脖子上戴的狼牙項鍊攥緊,低聲叮囑:“你去治你的傷,我就在門外。”
等松開手時,狼牙已經被血染了一層漸變的薄紅。
“這是做什麼?”
“護身符。你有危險我能感應到。”
“哦哦,太好了。”
沈蒼言把狼牙藏到裡層的衣服,深深看了他一眼,再三交代:“你别走,要在門口等我。”
“嗯。去吧。”
“……”
進去後,門在身後關起。
空氣中聞到熟悉的迷疊香。
沈蒼言看到一個帶着高帽,留着大胡子的老人坐在古典書桌前。
但他笨重的頭顱,顯然與脖子下清瘦的骨架相違和。
沒等驗證内心的懷疑,“老人”擡手摘帽,卻驟然拔起了整隻腦袋,随後扔在地上,腦袋掉落彈起滾動,發出一串恐怖的咚咚聲。
這是一個真人做成的頭套,裡面的物質已經被清空了。
“你終于來了,小貓咪。”
敏雅整理着微亂的發絲,儀态翩翩,像個優雅的主人。
“進屋就猜到是你了。”
沈蒼言冷笑中壓抑怒意:“那捧有毒的紅薔薇也是你送的吧,費盡心機把我引到這兒,你想做什麼?”
“哦?這麼厲害。”
敏雅瞬移到他面前,嗅了嗅,輕易找出染血的狼牙項鍊,誇張地唏噓:“影啊,他想害你哦!”
“什麼意思?”
沈蒼言身體控制不住發抖,強迫自己不準被吓到。
敏雅詭谲一笑:“千年來,驅魔人一直想将血族趕盡殺絕,他在你身上留了血迹,不過是想誤導驅魔人,你是一隻僞裝的吸血鬼。”
“别扯有的沒的了。”沈蒼言沒有被挑撥離間,冷冷問:“我的臉傷怎麼治?你到底要我做什麼。”
敏雅後退坐在了那張古典桌的邊緣,雙腿交叉别起,手指靈巧地旋轉一隻十字架:“這世界上隻有一種東西能讓你的容貌恢複如初。”
“什麼東西?”
“吸血鬼的兩顆尖牙。”
“……”
沈蒼言目光怨恨地盯着她,嗤笑一聲,破罐破摔:“你能把你的牙拔下來償還我嗎?”
敏雅平靜說:“你過來。”
沈蒼言無所謂地走到她面前。
敏雅戴着特殊手套,從風衣口袋拿出三樣東西遞給他:一罐白色粉末、一把手柄鏡、一隻純銀指環。
“罐子裡是一點吸血鬼牙齒磨制的粉末,你現在就可以把它撒在臉上,很快就能看到效果。”
“……”
沈蒼言猶豫片刻,看着落地窗外逐漸昏沉的太陽,還是打開小罐,取出少量粉末沾在左臉的傷痕。他舉起鏡子,隻見粉末落在的傷痕處正肉眼可見地修複,左臉紫青的膚色也迅速回到白嫩健康的狀态。
“血族是永生不老的存在。”
敏雅撫摸他的臉,溫柔的語氣循循善誘:“你這麼年輕,漂亮,聰明又勇敢,就應該好好活下去。”
“戴上這隻魔戒,你就能輕易拔下吸血鬼的尖牙。隻要你拔一顆影的尖牙給我,我保證治好你的臉,再送你回家,躺在床上睡個美容覺。”
“……”
老妖怪,你當哄小孩呢。沈蒼言腹诽着,看向那隻銀指環。
“你覺得許影嘉會乖乖張嘴讓我給他拔牙?”
敏雅又拿出一隻裝有紅色稠液的小瓶,舉到他眼前:“喝了它,再制造一處流血的傷口,影就會短暫地對你着迷,在他意識薄弱的時候進攻。”
沈蒼言蹙眉:“這是什麼?”
“影的血。”
“……”
-
落地窗下最後一點橘黃色暖光也消失了,夜幕降臨。
打開門後,沈蒼言回頭。
敏雅已經逃了,座椅上隻有那個屍首分離又詭異拼湊的神父。
許影嘉果然在門外等他,見他出來,走近擡起他的下巴,觀察細緻:“好了一點。怎麼治的?”
“……”
沈蒼言嘴裡血腥味濃重,有點惡心反胃,不願意說話,搖搖頭,單手環住他的腰,另一隻手拍了拍他的肩,不知道是代表安慰還是歉意,仿佛一切想說的話,都蘊含在這套動作裡。
離開大廳後,修女帶他們到了信徒居住的房間。
門關起,房間内隻剩彼此。
許影嘉走到窗邊:“夜晚會有驅魔獸巡邏,我不能留在這兒。”
沈蒼言跟着他:“你去哪兒?”
“墓地。我隻有在棺材裡才能休息。”
“我和你一起。”
“……”
氣氛忽然沉默下來。
外面風雪交加,天寒地凍,房間有溫暖的壁爐,柔軟的床鋪。某人明明是典型的享樂主義者。
“為什麼?”
“我擔心你。”
許影嘉一頓:“有必要嗎?”
沈蒼言握住他的手,揚起玩世不恭的微笑:“當然。”
“我還想趁我活着的時候,體驗睡一次棺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