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被巨狼抓傷後,他更加畏懼陽光,對鮮血的依賴也加深了,因此不得不再次接近沈蒼言。他刻意躲藏起來,每天趁那貨睡着後,在後脖頸偷偷咬上一口,緩解血縛帶來的焦灼感。
誰知,那部不常用的手機,遺忘在藏身的床底,一通始料未及的電話,成為被抓包的導火索。
天光破曉前,許影嘉回到臨時住所,一棟建在偏僻郊區,裝修完畢的濱海别墅。
方圓十裡,荒無人煙。
他走到二樓卧室,獨自坐在沙發上,看着面前那口華麗的棺材,心中有種強烈的無力感。
以前這口棺材隻需要他一個人的血就能打開,但自從五年前他和沈蒼言綁定血縛後,就再也打不開了。他曾試過把自己和沈蒼言的血混合注入圖騰,依然打不開。
吸血鬼沒有棺材是會失眠的,長期以來會導緻力量削弱,包括:視覺退化、嗅覺減弱、聽覺衰退、速度變慢,力氣變小等。
接二連三的削弱,讓許影嘉心煩意亂,每天都想躲在黑暗裡,觊觎鮮活健康的人體血庫。
淩晨四點,萬籁俱寂。
許影嘉抱頭躺下,阖眸小憩,耳旁聽到鐘表裡滴滴答答的秒針,風聲在大自然呼嘯而過,浪潮兇猛地拍打岩石沙灘。
忽然,一陣窸窣的腳步聲。
他謹慎地走到窗邊查看。
墨藍色的天空下,海面白霧彌漫,跨海大橋亮着燈,四個人排着豎隊,正朝橋對岸走去。
走在最前面的人身材高瘦,步伐穩健,後面跟着的三個人稍慢,能看出明顯的猶豫。
幾人走得時急時慢,偶爾停頓一下,又加快前進,很快淹沒在驚濤駭浪的海潮中。
許影嘉蹙眉,隐約覺得不對勁,想追過去看看,但此刻天已經亮了,以他現在的力量,估計跑到橋頭,日出都升起來了。
斟酌再三,他還是拉上窗簾,躲進黑暗的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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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昏,太陽落山,人類都回家吃年夜飯了,大街小巷冷清下來。
許影嘉忍不住嗜血的饑餓感,再次回到路港頭三區,站在401的窗外看向屋内。
窗簾拉起來了,裡頭很安靜。
沒回來嗎?他微微蹙眉。
忽然,窗底伸出一隻手,摸索着想握住他。
許影嘉一躲,下意識想跑。
“别走了……”
嘶啞的聲音伴随濃郁的酒氣。
他頓住了,表情變得複雜,爬上窗一看,地闆好多空酒瓶,沈蒼言靠坐窗邊,擡頭在晦暗不明的光線下對他淺淺一笑。
“我猜到了,你肯定會回來。”
“……”
許影嘉避開酒瓶,利落地翻進屋内,站得不遠不近看着他:“你為什麼沒有回家過年?”
“回家過年?”沈蒼言懵了一下,無所謂的語氣:“我哥今天醫院有事兒,沒來接我。”
說着,他搖搖晃晃地走過去,搭着許影嘉的肩膀,駝紅的臉,眼神飄忽,鄭重其事道:“我昨天想清楚了,雖然我們不一樣,但朋友在精不在多,咱這麼多年的兄弟,我可以讓你吸我的血。”
許影嘉疑惑:“真的?”
他點頭:“對,但要……”一頓:“約法三章。”
“……”
許影嘉能坐着絕不站着,這會兒在床沿坐下,雙手後撐,擡頭看他:“你說。”
“第一,你要當我的貼身保镖,免得我像上次那樣被狼追着咬。”
“第二,你隻能喝我手指的血,其他部位不方便,我說停就得停。”
“第三……”
沈蒼言壓着他的肩,自上而下盯着他,醉酒後的腦子變得遲鈍,薄薄的嘴唇今天腫得明顯,這麼一看,有點呆呆的。
許影嘉移開目光,忽然意識到為什麼第二點是不準自己咬其他部位了:“第三什麼?”他問。
“第三……”
沈蒼言盯着他,咽了下唾沫:“你之前不是學廚藝的嗎?能不能做飯給我吃。”
“我讨厭火。”
許影嘉冷冷說。
“我可以買電磁爐。”
沈蒼言脫口而出。
“我也讨厭高溫。”
許影嘉依然拒絕。
“冷菜呢?”
“太麻煩了。”
街上傳來噼裡啪啦的鞭炮聲,晚風從窗口吹進來,已經看不清彼此的面容了。
沈蒼言一頓,手賤去摸他的牙:“你這牙還能藏嗎?”
許影嘉說:“藏不了。”
“有這副牙在人類社會挺難混吧……”沈蒼言湊到他耳旁低語:“那就跟着我,待在我家,我的床分你睡一半,沒有人會傷害你。”說着,把手指探到他唇角。
許影嘉敏銳地嗅到血腥味,喉嚨發緊,但還是一把拍開他的手:“這麼點血,你當喂狗?”
“皮都劃了,你湊合吸。”沈蒼言惱火,一手抱住他的頭,不管不顧把手指塞進他嘴裡。
“……”
許影嘉眸光一凜,手臂圈住他的腰,毫不留情在指腹上咬了個更大的洞,埋頭吮吸起來。
“嘶——疼…你輕點……”
“夠了夠了…松開松開……”
“别吸了,痛啊!”
沈蒼言拔不出,另一隻手掄了他一腦袋,語氣很差,罵罵咧咧:“我叫你松口啊,蠢狗!”
“……”
許影嘉嘴唇恢複殷紅色,失望地放開他,起身來到窗邊:“你還是接納不了我。”
“喂——”
沈蒼言怕他又跑了,急忙拽住他,重重關起窗戶,煩躁道:“你每天要喝多少血?我們坐下好好商量,别動不動就玩消失行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