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挽靈乖懵懂地搖搖頭,乖巧羞怯地說:“沒有呀。晚蘭午後去了廟會,一直與姨娘一起,未曾見過小王爺這等尊貴的人物。況且,小王爺人高馬大,又豈是晚蘭欺負得了的?”
衆人看來,這話合情合理。這小女孩如此乖巧,柔弱得像朵帶露的純白花蕾似的别說欺負人了,看着好似一碰就會碎的主。而那小王爺倒是生的人高馬大,年紀不大,已跟成年人差不多個頭。再加上齊王祖孫飛揚跋扈的名聲,這怎麼看都是小王爺調戲良家少女不成,反污人清譽的戲碼。
李冠漲紅了臉,又急又怒地吼道:“她會妖法!要不是她的妖法,小爺、小爺我……”這該死的臭丫頭害他醜态百出也就算了,竟還要逼他在這麼多人面前說出這糗事來!
周圍衆人議論紛紛。要說術法的話,倒是有些可能。畢竟這柔柔弱弱的小姑娘可是傳說中的靈修神童。雖說女修大多沒什麼戰鬥力,但對付一個凡人還是容易的吧?
老太君皺了皺眉,瞟了一眼李冠,又看看齊王,質疑之色溢于言表。齊王自覺面子挂不住,低聲呵斥:“你小子是不是存心要跟我過不去!?鐘挽靈是仙門子弟,怎會妖法?你莫再胡說八道!”
李冠是又驚又氣,險些急哭出來,嘴上不停大罵:“爺爺!她就是用了!鐘佳男他們都在!他們都可以作證!就是她!她!她還打傷了師兄!爺爺你叫他們來呀!”
“胡鬧!”齊王氣得他差點沒有一佛出世二佛升天,指着李冠的鼻頭“你”了半天,差點沒下手打人。
眼見齊王一張笑面佛的臉氣得黑紫,老太君這才笑着打圓場:“哎呀,齊王殿下,小王爺隻是不喜我們家晚蘭罷了,還請王爺看在老身這壽星面上莫要動怒啊。”話是打圓場的話,話題不知何時又轉了回來,隻是話風已是截然不同。
齊王自是不許這種結果,他下了血本又丢了面子,豈能善了,皮笑肉不笑道:“婚姻大事哪有小孩置喙的份。況且,冤家宜解不宜結,歡喜冤家也不失一樁美談。”
“爺爺!”李冠聽着臉都要綠了。“她是妖女呀!佳男弟弟何在?!緣何不來為我作證!午間那些個人呢!?他們也都看見了!”
老太君看着李冠直皺眉。不過真要讓這兩祖孫叫上人證來,難得的局勢就要浪費了。老太君低下頭,慈愛地看向懷中少女,道:“晚蘭呐,小王爺執意堅持說你欺辱了他,你當真沒有見過他?要不,你湊近了瞧瞧,沒準你倆在集市打過照面?”
鐘挽靈輕聲應了一聲“是”,側身退出老太君的臂環,朝老太君和齊王分别欠身施禮,蓮步走向李冠。
“你!你不要過來!鐘佳男!鐘佳男你在哪裡?!快來救命呀!”李冠吓得連連後退,一個趔趄摔倒在地。
鐘挽靈落落大方地走上去,作勢扶人,不着痕迹地用僅兩人可聞聲音輕聲笑道:“小王爺是嫌午後後巷還不夠丢人,打算将自己當衆尿褲子的糗事昭告天下嗎?”
“你!”李冠頭皮一炸,揮開鐘挽靈的手,向後爬了兩步。
鐘挽靈收回手,退回原位,轉身,雙手交疊于胸前,做了一個長揖,語帶楚楚道:“禀太奶奶,仔細一看,好像确實午間在集市見過。不過,我與他相距甚遠,又僅一面之緣,不曾交談,小王爺當時也非這身打扮,晚蘭這才沒有認出。還請太奶奶恕罪。”
老太君慈祥笑道:“集市人多,僅是一面之緣,記得已是不易了。”
鐘挽靈卻話鋒一轉,噘着嘴,語帶哀戚:“僅一面之緣,連交談都無,何來欺辱?小王爺這般毀人清譽,晚蘭甚是委屈。”鐘挽靈本就生得溫婉清隽,雖還未完全長開,可加上孩童特有的軟糯聲音,以及這委屈巴巴的小表情,竟更令人生憐。
“你……”李冠被鐘挽靈變臉之快驚得目瞪口呆,正欲反駁,卻不想鐘挽靈看着委屈巴巴楚楚可憐的轉頭便說:“你說我打傷你與你師兄,可有傷情?恕我直言,小王爺你實在不像有傷在身。”
“我……”
“我并未碰小王爺一下,當時小王爺身邊人衆多,想必都能作證。”
鐘挽靈語氣溫柔,攻勢卻十分犀利,步步緊逼愣是沒讓李冠接上一句話。李冠被怼得啞口無言,僵在當場。
鐘挽靈瞟了一眼面色青白的李冠,滿腹委屈地拜道:“太奶奶,晚蘭無端遭人污蔑,懇請太奶奶讓佳男表弟上堂,以證晚蘭清白。”
這一眼不看還好,一看吓得李冠滿腦子都是鐘挽靈在他身邊說的那句“要将自己當衆尿褲子的糗事昭告天下”,嘴唇、四肢更是不住發抖。
齊王也是氣得要死,隻是氣的是氣自家小子。這事經剛才一辯,事實再清楚不過——他家這不争氣的臭小子在集市上看上了人家姑娘,但人家壓根沒注意到他,然後這小子就懷恨在心,借機報複罷了。齊王是知道自家這小子的德行的。平素也就罷了,退了泰安宗師父的事也可以依他,但這門親事,他來前已再三交代過,這小子竟還給他使壞,一再壞他好事!事情到了這一步,齊王府顔面掃地,徹底淪為了笑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