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淑華牽着鐘挽靈才走到附近,就發現幾個院落中間的庭院居然站滿了人。鐘圭拄着拐杖怒目瞪着眼前的人,他的兩個女兒鐘淑晴和鐘淑青攙扶在左右,幾個玄星閣的弟子攔着鐘圭,也不知發生了什麼沖突。
“怎麼?我進自家院子,還要你們這些外人管了?”商人多都懂“伸手不打笑臉人”的道理,常年在外行商的鐘圭亦是如此,平時總是笑盈盈的,有些油腔滑調,可此時他臉上的笑容就有些不善了。
弟子們吞吞吐吐地答道:“這,三老爺,家主有令,任何人都不得進入栢壽苑的。”
鐘圭耐着性子解釋:“我隻是想進去悼念一下亡母。”
鐘淑華最是讨厭家族内鬥和自家人被欺負,拉着鐘挽靈撥開人群,走到鐘圭三人的跟前,對三人行了個禮:“小叔、兩位姐姐。”
鐘挽靈也跟着行了禮:“小阿公,兩位姨娘。”
“淑華、晚蘭……”鐘圭三人也回了禮,隻是心思還在眼前這些攔路的弟子上。
鐘淑華雖然不知鐘圭究竟想進栢壽苑作甚,隻覺得這禁令來得有些古怪,防着外人還好說,沒道理自家人也不讓進的,想來必然是這幾名弟子拿了雞毛當令箭。鐘淑華轉過身再無溫婉可欺,尚書夫人氣勢全開。“怎麼回事?”
幾名弟子哪敢真的頂撞鐘淑華和鐘圭一家,但上面交代的事不能不做。“這……可是,家主交代過的,小的們實在是不敢……”
鐘圭不耐煩了。“你們、你們這樣日防夜防的,到底為什麼?我隻是想去老太君故居裡緬懷一下,怎麼了?你們、你們左防右防,這也攔那也攔,防什麼東西啊防!?”
“防人之心不可無啊!最近生意那麼不好做,這不生怕有些人心思活絡,趁主人不在順走個什麼東西嗎?”
一個尖細刻薄的老頭聲音從另一邊坡路下傳來。
說話的人是玄星閣的掌教鐘實。這佝偻小老頭繞過花架雕欄,快步走了過來,一張菊花臉皮笑肉不笑地打量了一圈人,假惺惺道:“哎呀,這大半夜的,這兒怎麼這麼熱鬧?”
鐘淑華有些不悅。鐘實雖然是長老之一,且也是鐘家的旁支,算是她的大伯,但這人最喜歡挑撥搞事,尤其跟她嫂子走得近以後,還連帶着她嫂子也時常被說水性楊花不擇手段。此時她一見這人,更加确定了有人故意為難鐘圭父女的猜想,自是不悅:“子厚伯父,怎生管教弟子的?怎滴如此不知好歹?”
“哎呀,張夫人也在。”鐘實打斷了鐘淑華的指責,拱手朝鐘圭鐘淑華拜了拜,笑道:“諸位别見怪呀,這當真是有家主命令的。栢壽苑現在無主,也無管事,當家命令暫時封存,閑雜人等不得入内。”鐘實一邊說一邊瞄着鐘淑華和鐘淑華身後的鐘圭,特意加重了“當家”二字。
尚書夫人權勢再大,在家也得聽她爸。
鐘淑華心生疑惑,這一般,封房是有,卻不會連嫡親都不讓進吧?她剛想反駁,鐘圭已經反唇相譏。“怎麼,我娘的居處,我還是閑雜人等了?老二這是把我當成什麼了?”
鐘實不慌不忙,還是皮笑肉不笑的一副樣子。“三老爺這說的什麼話?你娘的居所,又不是你的居所。至于當家把你當什麼?你在這的名聲,你不清楚嗎?”
鐘淑華美目圓瞪,她最不能忍的就是别人說自家誰不好了,之前就覺得有人在背後無的放矢,這回算是讓她抓到了現行了。“你怎麼沒憑沒據……”
鐘實卻是不鹹不淡假惺惺地勸道:“張夫人出嫁多年恐是不知,這人名聲可不好,夫人還是不要與些不三不四的人走太近了,以免污了你家相公的名聲啊。”
鐘淑華從小被将養得極好,從未見過如此尖酸刻薄又無恥的言論,登時說不上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