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世上最熱衷算命的有兩種人,對未來無所适從的人和沒有未來的人。這個奇妙的情況,換到修仙界也一樣存在,就佬仙門而言就是天選的候選人及其家屬。佬仙門的人得知了這位宗師落腳佬山附近後紛紛趨之若鹜。佬仙門的占夢蔔命之能雖然也很有名,可眼下這種情況,他們很難相信佬仙門内的人也在情理之中。
鐘淑娟雖然有一手好醫術,可她卻是一個極其信命的人,自然也想拜訪這位宗師大修。除此之外,她還有些别的考慮。
鐘挽靈并不認同。“清澄叔公雖非金丹修士,可蔔夢占命十分精湛,天下聞名。再說命數,雖是冥冥中自有天數。平時已盡周全和全力去做了,會發生的事依舊會發生,早一步知道,又有何用?”
鐘淑娟五味雜陳地看着鐘挽靈。她這個女兒天生就有占夢之能,那是别人求也求不來的上天垂憐,可偏偏她卻不信命。
“哎,并不是因此。”鐘淑娟歎了一口氣,說道,“那天你也在栢壽苑,你應該也聽見了。酒龍爪是西南一個宗門研究栽培出來的。”
“難道說……”
這事竟然是真?鐘挽靈暗暗吃驚。她和鐘圭都以為那是鐘淑娟為保鐘如俊夫婦做的障眼法。可酒龍爪那特性要是能在人界配置可是大問題呀。她母親關心則亂意識不到有可能,藥王谷怎會不知?
鐘淑娟不知鐘挽靈心中考量,道:“沒錯,就是玄真教。”
“那還真是巧了。”鐘挽靈一想也來了興趣,正好趁此機會一探究竟。她俏皮地一笑,道:“要不娘也帶我去問問那位仙師吧。也好看看名門上宗的宗師是否真有能為。”
鐘淑娟失笑地連連搖頭。“你這丫頭,明明是我們去請教别人,你态度怎地這般傲慢?”鐘淑娟的話雖這麼說,語氣卻沒有半點責怪的意思。因為她也很想知道,這位從西南邊陲最神秘的仙門遠道而來的仙師是否真有能為。
第二日,鐘淑娟找了自己閨中密友淑雲幫忙。淑雲也有個跟鐘挽靈差不多的女兒傑香,隻是資質平平,且比起修仙,姑娘自己更喜歡調香做飯。淑雲聽聞這事立即答應,以自己女兒為由約了那位宗師。
隔日,淑雲家的馬車轉過橋口,鐘淑娟母女上了車。淑雲和鐘淑娟的感情很好,鐘淑娟又難得回來一趟,兩人便擠到一起熱絡地聊了起來。
傑香怯生生地躲在母親身後悄悄看着坐在門口入定的鐘挽靈。這也不怪她。誰不對常年霸榜第一的神秘表妹感興趣呢?
鐘挽靈自然知道傑香在偷看她,她也知道傑香的好奇和膽怯,很多同輩之人看她都是這般。其實鐘挽靈覺得這完全沒有必要,興趣和工作豈有高低貴賤,根本就沒有修仙優于調香或是做飯之說,每個人适合和愛好的各不相同,自己喜歡且合适才是最重要。比方她這位遠房表姐,她有着調香才能并且投身于此,這便足夠為人稱道。
很快馬車就到了佬山下的小鎮三口。
小鎮叫三口,顧名思義此處是三個道口。其實嚴格來說它位于兩條官道交會之處,隻是又橫出一條直通佬山的大道,佬仙門勢大,來往商賈香客衆多,這條道比起官道也不遑多讓,這樣算來就成了三條道口。此處也是上佬山的必經之地,故而亦有山口之意。
那位仙師落腳的客棧是鎮上最大最貴的客棧上望莊,其實與其說是客棧,它更像是個獨立在外的莊園,在鎮子靠近上山道的外圍,修建得很是華貴優雅,落腳的多是些達官貴人。看來這位遠道而來的仙師很是闊綽。
待到鐘淑娟和淑雲兩對母女下了車才發現,也許并不是仙師闊綽,而是佬仙門的子弟給的錢太多了。
上望莊待客講究的是清淨、風雅、富貴,尋常商賈根本消費不起,上望莊的老闆也不願意有閑雜人等來擾了貴客的清淨,所以一般莊前是沒什麼人來往的。可此時上望莊的大門口已經停了好幾輛馬車,聚集了十幾個佬仙門的子弟及其親眷。鐘淑娟最要好的表兄如君的媳婦和兒子盧傑俊也在其中。鐘挽靈和盧傑俊雖然不常見面,卻是不錯的朋友。盧傑俊遠遠地隔着人群與鐘挽靈微笑着點了點頭。
聚集在莊外的佬仙門子弟自然也看見了鐘淑娟和鐘挽靈母女,頗為不滿,一陣騷動。這也在情理之中。要知道這些人求神拜佛無外乎是壓力過大,而這些小輩們壓力巨大的一個重要原因就是鐘挽靈的存在。
“怎麼回事,為什麼鐘挽靈會在這裡?”
“是啊,她們母女倆都是第一了,還跑來幹嘛?”
這時,鄒水兒從庒内擠了出來,一見外面鐘淑娟母女也很驚訝,再看周圍已經躁動不滿的宗親,連忙跑到對着鐘淑娟母女頗有些敵視對峙的宗親面前安撫。
來的人本就都是些不安焦急之人,自然不會買水兒的賬。
“水兒,咱們交錢是為了讓大師幫忙看看咱們家孩子,順便指導一二。現在連第一的人都跑來了,這還有什麼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