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剛剛門口确實沒有人呀!而且腳步聲也遠沒到門口就停了!
鐘實隻覺得頭皮一炸,渾身的汗毛都豎了起來,原本喝得迷迷瞪瞪的神志瞬間清醒了。他倒是沒慌,他鐘實好歹也是融彙境的修者,還是玄星閣的首席,鐘家能放倒他的人可沒有幾個。這裡還是他的宅院。
他警惕地觀察着來人,并且很快就冷靜了下來。——他發現這是個女人,而且還是個很漂亮的女人。隆起的衣襟,以及未被陰影遮住的白皙精巧的下臉頰,都說明了這個事實。
鐘實終于松了一口氣。他的身邊正好有一個喜歡這種小把戲的漂亮女人。
他開懷大笑,喚出了女人的名字:“哈哈,鄒媚兒呃……!”
那人擡起了頭。
他露出了被陰影籠罩的臉,可那根本就不是一張人臉,那碩大漆黑的眼瞳,與其說是動物的眼睛,不如說是蟲的眼睛!
就在鐘實想大叫出聲的瞬間,那“人”手中突然伸出一條血紅細長如棍的物體猛然貫穿了鐘實的咽喉。
鐘實隻能瞠裂着雙目,口中發出嘶嘶的抽氣聲。他擡起手抓住那根細棍想要折斷它,可那細棍就像鐵打的一般,任憑他如何用力也彎折不了。他顫抖着,拼盡全力,可這也沒能持續多久,那根貫穿了鐘實咽喉的棍子忽然像是毒蛇一般猛然轉了個彎,以一個極其刁鑽的角度調轉矛頭狠狠紮進鐘實的左胸膛。猛烈的力道震開了鐘實的雙手。
那鮮紅的線體,如同無數遊走在人體内的毒蛇,又像是植物的根須,鑽入鐘實的身體,迅速布滿了他的全身。詭異的像藤蔓像毒蛇的紋樣,顔色慢慢變淺變亮變豔,漸漸從血紅色變成橙紅色又變成橘黃色,最後變成了耀眼的金色。
與此同時,被貫穿纏繞的鐘實卻像是被吸幹的果實一般,慢慢地灰敗、幹癟。随着幾聲脆響,鐘實的手腳折斷了,胸腔塌陷了,盆骨粉碎了,整個身體就像被碾石壓過一般,從四肢開始被壓平,被碾壓得像紙一樣,就連常年佝偻的身體也被拉直壓平。
鐘實竟然還沒死,但他已經看不到他身體,因為連能幫助他轉動頭顱的脖頸也被碾平了,隻能震驚又恐慌地張大着嘴和瞳孔。
那“人”慢慢走近了,她的臉已經恢複成了美豔動人的模樣,可鐘實隻覺得那是一張比剛才更為恐怖的魔鬼的臉。
那人微笑着,一手托着金色小球,小球中正伸出一條金色的細線,正是貫穿了鐘實身體的藤蔓末端。那人一手撫摸着鐘實的臉,嬌笑道:“想不到竟然能吸出這麼多。果然越是貪婪的人,越是油水多啊。”
她舔了舔唇,像是看見了美味佳肴一般,眼中泛出嗜血殘忍的光芒。她用力一撤手,金繩全數被扯回了金色小球中。
下一瞬間,鐘實隻覺得眼前劃過一道血痕,再無了意識。
與海棠苑隔着夢川遙遙相對的下城第一樓五福樓内,少東家鐘佳男在母親鄒水兒的引領下登上了樓頂。他在頂樓見到了傳說中已經遠去的玄真教大師杜钰,以及杜钰身後還有個美豔動人的婦人,那正是他的小姨娘鄒媚兒。
杜钰也沒廢話,掏出了懷中的小球,放出了小球裡培養的酒龍爪,從草葉中摘下那枚櫻桃大麥粒形的果實遞給鐘佳男,和藹地說道:“吃了它。”
鐘佳男從未見過這樣的果實。通體發着金光像黃金一樣光彩奪目但又晶瑩剔透得像寶石。這世間怎麼會有這麼漂亮的果實。他小心翼翼地接過來,捧在手中,咽了咽口水,無措地看看自己的娘親。
鄒水兒一臉期待地催促道:“快吃了吧,這可是杜大師特意為你準備的,比之前的藥厲害多了。這叫、叫……叫什麼來着?”
杜钰歎了一口氣,沒好氣地說:“叫‘血龍膽’。”
鄒水兒連忙讨好道:“對對,你聽聽這名字,一聽那就不是尋常能得來的好東西呀!”
鐘佳男也被鄒水兒的心情所感染,捧着果子的手都顫抖了,擡起雙手就想往嘴裡送。
杜钰“啧”了一聲,一把拽住他的手,不悅道:“你不會連‘吃’都不會吧?”說完杜钰就後悔了。這大男孩是他靠藥物一手浸泡出來的,靈修吐納都不會,可不就是不會“吃”嗎?世間竟還有這等倒黴事,拿到了稀世珍寶,連吃都不會吃。也該着他遇到了。
“你把它放在手中,用心感受。”杜钰覺得他說這話算是很明白了吧,可無奈鐘佳男卻是個木頭。
鐘佳男愣愣地點點頭,雙手捧着果實,閉着眼睛,一臉冥思苦想的樣子,好半天也不見動靜,隻好又滿面疑惑地擡起頭看看杜钰——杜钰扶着額頭一臉嫌棄,他隻好轉過頭去看同樣滿懷期待鄒水兒。
杜钰看得是直搖頭。人界似乎有這麼一句話,“上輩子殺豬,這輩子教書”?那他一定是殺孽太重,才讓他遇到這麼一個蠢貨。敢情真有因果報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