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挽靈一驚。一舉兩得?這她是沒想到。“可分閣不是沒有參選名額嗎?”
“是啊。”林殊笑得自得,話卻有些冷意,“這本身就是挺奇怪一件事。既然要分閣承擔地方責任,替本宗吸納散修和附屬宗門世家弟子,卻連一個名額都不願意給。這不是很奇怪嘛。本宗的人高高在上太久了,看不見下面的難處和人才,也該是時候有個人提醒他們一下了。”
“不過,要送小姐入上清宗并非全無辦法,且此法遠比參加玄天遴選更為風光,與小姐所需不謀而合。”
“哦?還有此等妙法?”鐘挽靈笑對,不急不緩。
“上有政策,下有對策嘛。分閣亦有分閣的生存之道。”林殊笑得像個老實的分店掌櫃,像介紹自家店鋪商品似地說,“小姐可作為我分閣執教,執我推薦信,入本宗修行。不用勞苦授課、帶弟子,還能不受弟子等級所限,自由閱覽本宗書閣,豈不美哉?”
鐘挽靈聞言眼睛一亮,立刻垂眸,作為難狀。“可,晚蘭隻是區區凡修,又是女子,怕是付不出什麼代價。”
林殊擺擺手,笑得親和。“唉,小姐何出此言?小姐天資聰穎,符法造詣卓絕,做一個分閣執教不是綽綽有餘嗎?而且,聽聞小姐已經收徒了,徒弟還在我們分閣中,聽說已經中階了?”
鐘挽靈心說:這屬于是明知故問了。陸不息入分閣,算是林殊親自開的後門。不過,這确實是個意想不到的法子,也是個好方法。就算本宗要查,這邊也有理有據。滴水不漏。不過,天下不會有這麼容易的事。“啊,真是令人翹首企足。不過,這并非是無條件的吧?”
林殊抿唇一笑,平日平和木讷的表象中露出了一抹狡黠。“不是什麼難事,興許還是小姐感興趣的事。”
“哦?”
“你應該也聽說過,林氏衰微,符法逐漸被刀劍所取代。上清宗一派維護林家宗主地位,牢牢把控着上層長老會,壓榨分閣,剝削散修和小宗,不思進取,貪婪腐敗。”
這可真是似曾相識的故事呢。鐘挽靈眯眼心想。
“另一派,雖說打着‘重振上清宗’的名義,所謂改革卻是輕符法重刀劍,根本就是本末倒置。我臨安分閣不興他們那套,但你應該多少有感覺到吧?分閣報上去的項目,雖然多少都會被克扣。刀法劍訣相關的,幾個月半年總能有個回音;符法咒術相關的,一兩年都不會被人看見,甚至從此石沉大海。你夜夜偷看禁書閣,該是知道,書閣有多少時間沒有新東西進去了。”
鐘挽靈一震。草,他原來知道呀!
“别擔心,我沒跟别人說過。那些書,你看,問題不大,對你來說也不是什麼困難的書。”
他真的知道!鐘挽靈汗流浃背了。
“那個靈魂結界不是我設的。”林殊歎了口氣,讪笑道,“他也是好意,看你天天離魂,怕你出事。不過,你這麼幹也不是一天兩天了,他是沒見過魂術高的人,才大驚小怪。他也不知道你入學半年就開始這麼幹了。我是沒想到,他設了結界,你反而乖乖守規矩,不再離魂了。”林殊撐颏一笑,“還是,你跟他一樣,以為我真不知?”
可惡的老狐狸!早知道就不顧忌那麼多!虧了!鐘挽靈黑着臉不說話。
林殊愉悅輕笑。片刻,他站起身,這一來一回,他已理清了計劃,不必再賣關子。“我會給你搞個龍鳳鬥的名額,當然不一定是你真名,必要的話還需易容喬裝。你要做的,就是大鬧玄天遴選,逼監考下場。”
鐘挽靈驚得站了起來。
“不過,你隻能用符文術法,不可用刀劍。我就是要天下知道,并非是符文術法不行!”林殊溫和笑道,“這對鐘小姐來說,反而是件好事吧?”
鐘挽靈汗顔。這哪裡還是被他們高階和執教調侃的和稀泥好好先生,這根本就是惡質腹黑的老狐狸!
這确實是合她意。但,鐘挽靈當然明白林殊隻是想把她當槍使,他的保證不可盡信。
“不必了。”鐘挽靈莞爾一笑。
林殊笑容一僵,忙道:“此事當正合小姐計劃才是?此舉必然能一戰成名。”
鐘挽靈冷笑:“這是揚名立萬還是臭名昭著呢?若本宗記恨于我,别說之後執教之事還能不能成,就單這一點,他們又怎容得下一名胡作非為以下犯上的逆徒?”
林殊哈哈大笑,松了口氣,道:“這你可放心。這次監考的是革新派的譚明山,他雖然腦子不太好,心胸卻寬,求賢若渴。以你的才能,隻要逼他下場,他與你交過手後,必然為你折服。”
言下之意就是打服他就完事了。鐘挽靈無語腹诽。
“修仙界本就弱肉強食,何時拘泥儒門那套虛僞尊卑?況且,我既然給你開了這個條件,自有幫你兜底的底氣。”林殊對此有十足自信。他太了解革新派那幫人了,而且就算譚明山兜不住,也還有七玄閣冷悅。這位冷長老可對鐘挽靈十分中意,屈尊降貴特意為她設了保護結界,還親自點名要收她入門,就是其親傳大弟子殷長空都不曾有這般待遇。
盡管是利用,但這事确實誘人。先不提林氏與鐘氏過于相似的處境,就修仙界“刀劍唯尊”的做派她也看不慣很久了。唯一的問題是她該不該在這關鍵檔口冒這個險。這無異是場豪賭,若輸了,她一輩子都與上清宗無緣,甚至會被其他宗門所不容;若赢了,她不僅能入上清宗修行,還是高弟子一頭的執教,揚名立萬不在話下,可謂是名利雙收。
不過,仔細想想,若不冒險,她應該也沒有十年時間了。鐘鄒兩家博弈若是輸了,她和鐘家都得死,自然也沒有機會入上清宗。
反正,不賭也是輸,倒不如搏一搏。
要搏就搏一把大的。
鐘挽靈輕輕一笑,道:“林掌教誤會了。我說的‘不必’是指‘不必冒名頂替搞個名額’。”
林殊不解。
鐘挽靈一笑:“其實,我有龍鳳鬥的名額。”
與其冒名頂替,等别人查出問題來。倒不如利用這次機會,正大光明地将事情鬧大,退而可将矛頭推給鐘家那群拘泥“長子嫡孫”的老害們,進而坦坦蕩蕩也不易被人抓到把柄。樹一個年少輕狂但嫉惡如仇、不谙世事的仗義形象,對此時的她來說最有利也最容易。
“不過,既然要與本宗監考交手,以晚蘭現在的實力隻怕不夠,還需林掌教幫點小忙。”
時間過得很快,一晃又是幾個月。過不了幾天就是玄天遴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