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這些已經不在鐘挽靈關心的範圍裡了。
鐘挽靈回到屋中,謹慎地落上鎖,才掏出手帕捂住嘴咳出一口血來。
鐘挽靈看着手帕上的鮮紅,皺了眉。
果然跨級打架還是處于劣勢。
盡管對方的氣海和靈力都不及自己,可境界的壓制仍是無法忽視。這次的傷勢不比上次和譚明山對掌,大約隻需要調息半個時辰就沒事了。但是,她是該好好考慮一下如何解決境界這個問題了。
萊希特啊萊希特,你可真是會給我出難題。
一晃已過正月,回鄉省親的外宗修士陸續返回了上清宗本宗。可上清宗上層卻仍在為鐘挽靈的入職相持不下。
以右監院紫虛閣之主林連生為首的保守派對此頗多微詞。
“我還是覺得有些不妥呀,那個鐘挽靈隻是開明境,而且隻是個十五六歲的小姑娘。”林連生捋着白須,用看似商量的口吻說。
可這話,他從玄天遴選結束一直說到了正月後,幾乎次次例會都要來一句。
譚明山不耐地打斷他的話,無比暴躁地說:“都這個時候還說這幹嘛,人都已經來了。你上次搶着去招人,結果是趁機想勸退,怎麼,勸退不成,還不死心嗎?”
林連生雖是宗親出身,但不愧是做到上宗監院的人,擺得還是四平八穩,笑道:“吔,譚教頭這不是誤會林某了嗎?林某可沒有叫人勸退。越之他也不是你想的那樣,閣老例會和掌門既然都通過了這件事,他怎麼敢違背?越之隻不過是太年輕,性子急躁了些,不懂人情世故。不過,那件事也可以看出,那姑娘性子确實嚣張跋扈,境界也一直停在開明境,讓她以教習身份入上清宗,我覺得還是得慎重考察一下。”
太年輕?七八十歲了擺着個男童的外貌,還真成小孩了不成。傲慢、不知好歹,林越之也不遑多讓。譚明山在心裡腹诽,剛想出言反駁,冷悅卻開口了:“她的實力我和譚明山試過,确實很好。至于境界,林監院我們難道不也有責任嗎?”
“嗯?”林連生不明所以地停下手上刮了一半的茶盞,看向冷悅。
“我查過了,鐘挽靈在佬仙門和臨安分閣都一直備受關注,隻是十歲的時候她遭遇了離魂事故,期間受了魔族的詛咒,雖然生還,且沒對靈體産生什麼損傷,但是靈境突破一直受限。”
林連生不以為然地喝了口茶,說:“那也是他們鐘家的事。”
冷悅皺眉反駁:“那臨安分閣那邊怎麼說?林殊師侄曾多次請援本宗,但全都石沉大海。駁回他請求的難道不是你們紫虛閣嗎?”
林連生笑了笑,煞有其事地歎了一聲:“哎呀,那樣好像還真是我們的罪過了。”他喝了一口茶,笑容不變,道:“不過,這也無可奈何。當時誰都不知道她将來會有此能為呀。本來這事就有些棘手,她又不過是個凡界世家弟子,總不能随便勞動你冷閣主和吳監院您們大駕吧?您倆可是我們上清宗的頂梁柱,怎能為分閣做事。”
冷悅俊挺的眉毛微簇。他沒法說其實三年前他已私下去過,卻未能解決。不過林連生這話倒是無意間解開了他心中的另一個疑慮。
玄天遴選交手後,冷悅一直有個隐憂——鐘挽靈在龍鳳鬥上的表現與他印象當中大相徑庭。三年前,他初遇鐘挽靈,恰逢那姑娘智取高官之子,他知道這姑娘有勇有謀,絕非好勇鬥狠的無智之輩。她與譚明山過的那幾招也足見其心思缜密、機智過人。這樣的人即便有些傲氣,也不會貿然做出大鬧會場、挑戰主考官這種看起來就非常不智的魯莽之舉,除非她非常清楚上清宗和他與譚明山的思慮。可這絕非一個分閣弟子可以了解。還有那條以下犯上的教條,就算本宗執教也罕有人記得。他當時就覺得,這姑娘會如此行事定是受人唆使,幕後之人勢必非常了解上清宗,且此人對上清宗本宗抱有很大的恨意。他一直沒想出這哥人究竟是誰。直到剛剛林連生的這席話,他才注意到,了解和憎惡是有理由并存的——盡管難以想象,鐘挽靈背後之人,隻有可能是林氏宗親卻又自貶分閣的那個出了名的“老實人”。
……老實個鬼呀!
冷悅揉了揉眉頭,歎道:“分閣是本宗的耳目手足,本宗無視分閣請求、疏于援助,要如何服人意,平人心?”
林連生卻不溫不火地接道:“但總不能予取予求。分閣就是分閣,溝通其他門派和凡界當地為主旨,其他都是附加的。當然同門同宗,能幫還是要幫的。”林連生話頭一轉,突然委屈了起來:“哎,隻是仙魔大戰後,各派都很困難,我們也不好過呀。非常時刻,我們也隻能先顧好本宗本家,再逐步調度嘛。分閣的弟子,還有這些别的門派送來的弟子,雖然都是些好苗子,但總歸是别家的人,這自然是不同的。”
冷悅扶着椅把的手一緊。譚明山的臉色也跟着一變。這話無非是說他們這些外姓并不能算上清宗的人嗎?雖然說話的其中一人還笑着,氣氛一下就凝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