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明白,多謝前輩提點。”鐘挽靈輕輕一揖,林殊的提點正切中了她擔憂之一。
林殊點點頭。“丹城你不必擔心,按你我之前計劃,他們定會出手,隻是要他們同意你出城還得花點功夫。你既然已經鬧了,不如再鬧大一點。”
鐘挽靈皺眉。“可我不覺得丹城會輕易出手,尤其是左右監院。”
林殊欣賞地輕輕笑:“有這個心且有能力幫上忙的,丹城之中唯一人而已。”
“你是說,冷悅?”
林殊微微颔首:“小丫頭眼光不錯。冷悅心思菁純嫉惡如仇,對這種事絕不會坐視不管,且他之前就對你青眼有加。隻可惜,他不太好出手。若有機會,他必會出手助你。”
真是好一個青眼有加。鐘挽靈想起屋外盯梢的幾個人,不由心中苦笑,嘴上卻答:“冷閣主能力雖強卻恪守規矩,決不會做僭越之舉。”要讓冷悅出手,仍需調開吳道之和林連生才行。
林殊一眼看出鐘挽靈的想法。“小丫頭還是稚嫩了。不,你是還不夠了解丹城的情況。”以這年紀和閱曆,能注意到吳道之和林連生背地裡的小心思,已比常人聰慧許多。
鐘挽靈安靜地候在一邊洗耳恭聽。
“調是調不開的,反而會引起他們戒心。對貪權之人,唯有讓他們自己退避。”林殊溫和一笑,安撫地朝鐘挽靈擺擺手,“你的眼光不錯,冷悅确實是丹城事實上的第三把交椅。且他就算不認同你我,也不會坐視那種事發生。但你了解得還不夠。
冷悅是個好人,但你不知道,他其實亦是林氏宗親,隻是與林連生不同,林氏的血脈對冷悅而言更像枷鎖。你可能因為他監視你,對他有些意見,其實你大可不必對他這麼戒備。他監視你,多半是想幫你,隻是他這人的做法向來迂回,偶爾是會讓人覺得匪夷所思。他這人太善,舍不得别人受傷,結果隻能固步自封。若不是如此,以他的資質決不會止步一個七玄長老。
而林連生不過是個沾了林氏血液的庸才,有野心卻做不了事。一旦有他處理不了的事,他必會丢給冷悅。這厮本就不聰明,隻能看到眼前淺薄的利害。你可以讓你的人再鬧下去,鬧得越嚴重,林連生就越不會管。至于其他人,林和孚和陸叁千決不會出丹城,去了也沒用,他們自然沒什麼話語權;蕭桐混充是革新派,冷悅說的話他還是聽的;武天節好權,但人太粗糙,一直不讨林氏和吳道之歡心,隻要冷悅一代管,他是不會明面上不給冷悅面子的。”
鐘挽靈秀媚微蹙:“前輩這說法,好似丹城真正的主事人是吳道之。”
林殊輕笑:“小丫頭不會告訴我你沒發現吧?”
鐘挽靈失笑:“多少有點感覺,但前輩不是也說我了解不足嘛。不過,既然丹城真正做主的是吳道之,就算吓走了林連生,不還有吳道之嗎?”
林殊“哼”地一聲笑,嘲諷道:“吳道之?這人在與不在有何區别?他就是個懦夫!他那手‘點墨畫仙’是厲害,但又怎麼樣呢?真正用上過幾回?七十多年前魔谷一戰,凡界多少名不見經傳的小宗門都傾盡全力,甚至一門死絕,他身為北辰七星,卻像個老母雞似地窩在丹城說要閉關。”
鐘挽靈心中一跳,太奶奶牽挂了一輩子的人亦是折在那次戰役,他們鐘家也因那一戰近乎滅門。
“七星折了一半,到現在搖光星君的位置還空着沒有人選。他倒是好,趁着這個檔口,把丹城收入了囊中,占着琅嬛閣,守着他那個絕技,嫉賢妒能。那該死的龍鳳鬥麒麟彙并行就是他提出來的!”林殊憤恨地歎了一口氣,“晚蘭,你在教場三年,應該也看得出吧,他是故意把學問作得深奧,就是不想後輩人學到東西超越他!”
鐘挽靈想起琅嬛閣的諸多弟子甚至連日日在用的符文是做什麼的都不知道,對林殊的憤恨亦有同感。
林殊緩了緩胸中激蕩的情緒,平靜下來。“他就是這樣的人,所以你隻要鬧得夠大,他就決不會下場冒險。明哲保身嘛,哼!”
“前輩的意思是,把事情做成有魔界在幕後謀劃?”鐘挽靈問。
林殊失笑:“小丫頭原本不就這般打算嘛。那幫小鬼還能瞞得了我?而且,你的推測若是确實,這件事的背後絕不止齊王,定有魔界的大害在背後,齊王可能都隻是幕前棋子。事及魔将大害,請仙盟下場都應該。”林殊捋髯稍作忖度,又道:“我唐在西南本就弱勢,隻怕這件事還有邊陲幾位藩王參與。若是如此,丹城、仙盟都無法處理。張家在朝中雖有勢力,卻無軍中威信,對邊境更是鞭長莫及。我們最好能直接與軍中搭上線。”
鐘挽靈微微皺眉。她父親便是邊關州牧,不少看她長大的叔伯也都是守關将領,但她也明白燕王一走,金國必然蠢蠢欲動,北線守軍是萬萬動不得的。
林殊猜到鐘挽靈的顧慮,安慰說:“不要多想,我說的不是燕騎。”
鐘挽靈謙恭拜問:“還請前輩賜教。”
林殊道:“晚蘭,你與晁雲山梁氏子弟親厚,你可聽說過青雲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