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人知面不知心，有些人光彩照人，私底下誰也不知道是怎樣的人。”夏時朝誇蔣晟的女生說道，“距離産生美吧。”

對方不解，卻也沒再追問。

傍晚，夏時回家吃飯，外婆端上了熱氣騰騰的桂魚，醬香十裡，夏時欣然地撚了筷子夾起來。

“時時，你最近不是要去馬老師家上課嗎，他侄子蔣晟......”外婆說到這裡，頓了頓。

夏時夾魚的筷子停在半空。

隻聽耳邊外婆的聲音在耳旁輕輕地掃過：“聽說那個孩子最近一段時間都不去學校了，他家裡出了點事情，就讓他這幾個月一直都住在馬老師家。你最近見到他了嗎，他英語很好，有沒有幫馬老師上課呀？”

手臂上的雞皮疙瘩仿佛瞬間在這一刻立起，腦子裡旋轉的是蔣晟那張虛僞的臉。

馬老師知道他是這樣的人嗎？

外婆知道他是這樣的人嗎？

是不是，隻有蘇忻意了解了一些，又不全然了解。

“外婆，他要在馬老師家裡呆很久嗎？”夏時裝作漫不經心地問道。

“好像是，不知道他家裡是出了什麼事情。”

“這樣......”夏時默默吃菜，快速在碗中扒拉了幾口，便馬上回了房間。

木制書桌上有一本英語題冊，第一頁寫了馬老師家的電話。

她拾起那本書，掃了眼電話号碼，打開房門，此時外婆已經吃好，去廚房洗碗了。

夏時走到客廳裡的座機邊上，撥打馬老師家的電話。

沒過幾分鐘......

“喂？”一道熟悉的聲音響起，是蔣晟接起了電話。

夏時不語，心裡直打鼓。

猶豫了兩秒鐘，還是選擇了挂斷電話。

又過了兩分鐘，馬老師家的座機鈴聲再次響起，蔣晟坐在電話邊，正要伸手去接，馬老師一聲“我來”令他放下了手臂。

“我是馬晉文，請問是誰？”

“老師......是我，夏時。”

“哦，是夏時啊，怎麼啦？”馬老師一說這話，他身邊的蔣晟立馬打量起手腕上的發圈，一股戾氣莫名湧上。

“老師，最近我想了想，還是想停掉在您這裡的課程，也是因為家裡有事。”

馬老師沉默了一會兒開口：“你知道我一般不退學費的。”

“知道的。”

夏時是打定了主意要停掉課程，哪怕要不回學費，即便如此，她都想要與蔣晟的牽扯一一割斷。

與其被一個人無端惦記上，時不時被膈應被惡心，不如抽刀斷水。

那邊馬老師歎了口氣：“夏時方便嗎，現在來我家一趟，我自己準備了一些習題和答案，你帶回去，好好練習一遍，這個學期的成績不會太差的，你上課很認真，進步也很大。錢，我會退給你剩下的全部。”

夏時沒想到馬老師願意退費，突然啞然得不知道說什麼......

“方便嗎？”

夏時忙點頭，雖然馬老師在電話那頭看不到：“方便的，我馬上過來。”

既然要退費，以及能夠拿到馬老師的一手學習資料，夏時決定馬上去對方家一趟，剛好現在也不晚。

“砰砰砰”——

伴随着一陣短暫的敲門聲，蔣晟懶洋洋地走到門口，打開門便看到了梳着馬尾的夏時，他剛剛聽說了夏時要退課的事情，現下眯起眼睛盯着女生看，眼神裡透出一股肅殺之意。

夏時這會兒不慫，回視過去，投給他一個冷然的眼神。

夏時同他擦身而過，徑直走到馬老師的身邊。

“你來啦，這是我準備的材料，以後空了可以做做題溫習一下。”他邊說邊把教材遞給夏時，另一隻手從口袋裡掏出一沓信封。

“這是剩下的學費，你可以算算，一堂課的費用乘以剩餘的課程數量，數額對不對。”

夏時接過：“謝謝老師。”

“沒事的，你在這裡算算吧，算清楚我更安心。你情況特殊，以後用錢的地方很多。”

夏時點點頭，一張張數過去，一點沒錯，馬老師把剩下所有的費用都退了回來。

“謝謝老師。”雖然蔣晟這個人有問題，但是馬老師為人真誠，隻是礙于蔣晟的存在，她不得不選擇退課。

“沒事兒，那你早點回家吧，冬天黑得快，小區裡也要注意安全。”

“好！”

夏時踏出玄關的門的那一刻，心裡一陣輕松，按下樓道裡的燈光開關，光明來臨的那一刻，都在昭示着她離某些難忍之事越來越遠。

就在她從四樓走到二樓的時候，一隻冰冷的手突然觸碰到她的手腕，那隻手仿佛鉗子，将她迅疾絞緊。

夏時猛地回頭一看，突然被捂住眼睛，陷入一片漆黑。她渾身都泛起了戰栗，急忙用盡全身力氣去推對方，根本推不開。

黑暗中隻有對方的呼吸降落在耳畔，一陣溫熱的觸感從那邊傳來。

夏時想起來手中握着的書本，有一側被馬老師用夾子裝訂了起來，因為裡面基本都是活頁。

她無法思考，幾乎是憑借本能地，将冊子往對方頭上怼去。用了五成的力，又怕将對方打壞。

隻聽到對方“嗤”的一聲，自己登時從被鉗制中釋放了出來。